在這一點上,齊永泰都不好表態,李三才和江南士人走得很近,但是他卻是不折不扣的北人,而張景秋卻是南直隸人。
“真的會如此?”周永春遲疑了,如果從下一科就有可能這種改變的話,作為山長,他就不得不從現在就開始考慮了,尤其是在教諭教師這一塊上要提前進行考慮。
“我判斷會有這樣一個趨勢,但是會不會從下一科就開始,我不敢斷言。”其實這一項工作馮紫英已經有意無意的在《內參》上開始動作起來了,只不過沒有那么明顯,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紫英你這么有把握的話,那書院必須要盡早籌劃。”周永春搖搖頭,“嗯,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或許這還有一個過程,但朝廷現在財政狀況如此艱難,開源節流,開源才是關鍵,而田賦已經是極至了,再加賦稅的話,江南我不敢說,但是北地就要出亂子了,只能是在海貿和工礦上來想辦法,這種情形下,的確需要向這方面側重傾斜。”
周永春的開明倒是大出馮紫英的意外,這位山東鄉人他一直以為對方思想可能會趨于保守,但沒想到卻能看得這樣遠。
在回城的路上,馮紫英都還在思考,現在的歐洲應該是經歷了文藝復興時期的科學發展,即將步入工業革命時期科學發展的新階段,從十四世紀到現在的積累,使得歐洲已經具備了系統性的科學知識體系,雖然還不完整,但是相較于東亞乃至與整個亞洲地區,已經遙遙領先很多了。
這種情形下,馮紫英雖然已經感受到了這種科學體系積累帶來的巨大壓力和緊迫性,但是哪怕他作為穿越者都覺得一己之力要改變整個社會歷史的運轉慣性實在是太難了。
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讓自己在最短時間內執掌最大的權力,利用手中權力來干涉歷史的進程變化,同時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散播一些種子和做出一些引導,看看能不能讓這塊被傳統儒學徹底控制下的土地上發出一些不一樣的枝芽來。
在大周朝中不是沒有人才,比如徐光啟,比如趙士禎,但是這些學者人才所處的環境并不友善,或者說在他們周圍并沒有多少人對此感興趣,而一些基礎的科學學科研究也沒有形成氛圍,只能是點點滴滴的零散存在,這恰恰是最根本的東西。
沒有這種學習研究和宣傳傳播氛圍,科學知識的積累和傳承很難實現。
要改變這一點,既需要從上至下用權力來推動,同時也需要從利益吸引來誘導,還要花大力氣營造這種氛圍,幾者兼備,方能有效。
在現在大周上下,與歐洲相比,無論是哪方面,都已經被拉開了相當距離了。
正因為如此,馮紫英才無比渴望能獲得更大的權力,只有擁有足夠大的權力,他才能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至于被各種來自四面八方的條條框框所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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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唐終于走了。
現在是去遼東的最佳時節,再等一等,雨季到來,整個遼東遼西沼澤遍地,就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