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和沈宜修這一夜之后,倒覺得自己有了一個家了,甚至連帶著對二尤、香菱和金釧兒都有了某種不一樣的感覺,或許這就是婚姻儀式帶來的一種心理暗示和印記吧。
也難怪為什么從古至今都需要這樣一個儀式而非簡單一紙婚書才能證明成為夫妻,這種意義極其重要,在這個時代尤甚。
只不過自己卻還需要面臨這樣的儀式一兩次,也不知道那份神圣莊嚴感會不會被沖淡?又或者會感覺到自己承擔的責任和壓力會更大?
……
待到第二覺醒來時,已經是辰時已過了,看見手忙腳亂面帶哭腔,幾乎要哭出聲來的沈宜修,馮紫英覺得無比好笑,趕緊坐起身來的沈宜修:“宛君,也不急在這一會兒了,這新婚燕爾,我娘肯定能理解的,沒準兒她還盼著咱們能多睡一會兒呢,……”
沈宜修又羞又氣又急,眼眶中都多了幾絲淚影,忙不迭地把肚兜套上系帶,只是越是心慌,便是越是手拙,尤其是這身下的疼痛更是讓她不方便。
這先前她就想起床,只不過那會讓的確有些早天色漆黑,琢磨著再睡一會兒,誰知道這一覺就睡過頭,而自己夫君一看早就醒了,卻不曾喊醒自己。
在家中母親就再三叮囑自己,這婚后第一次務必要早起奉茶,給翁姑留下一個好印象,誰曾想到這第一樁事兒就出這么大差錯,都辰時已過,不知道婆婆在屋里會怎么想?
沈宜修很清楚這馮家不像其他家,只有一個嫡妻,哪怕是婆婆不那么喜歡,也無可奈何,但是想起黛玉的妖嬈風姿,沈宜修就不敢確定自己能在和對方的較量中勝出,尤其是對方還是三房本房,所以這第一印象沈宜修也是格外重視。
誰曾想到這一覺居然就睡過了,而且夫君卻還不喊醒自己。
“相公,你說得倒是輕松,妾身是新婦,本該奉茶,這起遲了便是差了,如何還能找這般理由?”沈宜修語氣里不無嗔怪,更是帶著幾分哭音。
馮紫英也沒想到沈宜修會把此事看得如此之重,見她她舉手投足間眉頭輕蹙,還要起來替自己穿衣,忙不迭地制止,“行了,宛君,你身子不便,便莫要動作過大了,我也不用你來侍候穿衣,……,一會兒我娘那里我去說,你不知道我娘的性子素來寬舒,不會計較這等事情,我不是說了么?大不了我就自承年少貪歡,反正我這方面名聲也不怎么好,再不濟,就和我娘說不是她要求我早點兒給她添個孫子么?所以我就格外努力了,……”
聽得夫君的胡言亂語,沈宜修臉羞得通紅,這等話如何能和婆婆說?也只有自己這位夫君才會如此放蕩不羈,不過對方這么一說,她心里倒是安穩了不少,特別是對自己的體貼更是讓她心甜如蜜。
“那如何能行?……”
馮紫英卻按住了沈宜修的身子,自己徑直起身,只穿了一條犢褲,把門閘拉開,扯起嗓子喊了一聲:“晴雯,云裳,你們倆進來,侍候爺和奶奶換洗穿衣。”
“相公……”沈宜修大羞。
“日后免不了都要見的,還能有什么不好意思?”馮紫英倒是對這等事情看開了,既然避免不了,那就盡情享用吧,昨夜之后許多東西似乎豁然通透,他也更加坦然。
一夜紅燭淚盡,門嘎吱一聲推開,晴雯和云裳便端著銅盆熱水巾帕魚貫而入,只是兩個未經人道的丫頭都是臉紅紅的,低垂著頭不敢作聲。
云裳自然是就著熱水和毛巾替馮紫英擦拭一番,再替馮紫英著衣,而晴雯那邊就要仔細小心許多,還得備有藥膏涂抹,……
等到好一陣后,馮紫英才和打理完畢穿好衣衫的沈宜修一起出門,前往二院大堂。
注意到沈宜修蹙眉凝神,馮紫英也有意放慢腳步,“其實真的沒有那么緊張,我娘性子很好,若是你實在不放心,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法子,便能討得我娘要一輩子歡心,……”
沈宜修微微抬頭,面帶不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