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昌嘴角帶笑,他就知道瞞不過這個家伙,連播州糧價大漲都知道,說明這家伙的確一直在關注播州那邊的情況。
見楊嗣昌表情,馮紫英就知道上當了,搖搖頭,“文弱,還給我來這一手?”
“嘿嘿,誰讓你一直藏著掖著不吭聲?這等軍國重事,你這不向朝廷反應,這是在誤國啊。”楊嗣昌也笑著道。
“得,文弱,你少給我扣帽子,在其位謀其政,這事兒兵部二位大人難道不知道?再說了,你憑什么就說什么心懷反意,沒準兒就是你這些言語才能逼反別人呢?”馮紫英反擊。
“哼,若無反意,何來逼反一說?”楊嗣昌冷笑,“難道紫英還覺得那邊兒局勢能穩得住?”
馮紫英沉默了一下這才問道:“你說那邊牛角、膠、漆這些物資有價無市,可是真的?”
“這等事情我如何能虛言?”楊嗣昌正色道:“我家中族人經常前往重慶一帶販賣桐油,對各類物資的價格一直十分關注,加之家父這兩年從事軍務較多,也曾經問及過族人相關物資售價,所以家中族人便對此有印象,沒想到從去年初開始,牛角、膠漆物資在重慶那邊價格就漲了許多,桐油價格也漲了一大截,族人便在我父親面前抱怨,這才引起我父親的關注,后來去兵部核查,……”
馮紫英笑了起來,“于是就牽扯到我身上來了?”
“張大人和柴大人他們應該是早就知道,但是我感覺他們似乎對此重視不夠,大概是覺得楊可棟一直表現十分乖順吧?但楊應龍又豈是因為一子就能泯滅野心的?”楊嗣昌目光如炬,盯著馮紫英。
王應熊著力搜集來自西南的情報,自然不能瞞著上司,馮紫英也提醒過柴恪,但正如他剛才所說,光是一些這方面的情報,恐怕很難說服主官們就認為誰會要謀反。
畢竟這個詞兒可不敢輕易隨便扣在誰頭上,那意味著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而且對方還是統治一方的大土司。
“張公、柴公應該是有一些準備的,我原來也是聽非熊談及過他們那邊土司的跋扈,流官在那邊很受欺負,當然有許多流官也的確貪墨不法,在地方上引發民眾震怒,也被一些土司所利用,……”
馮紫英揉著額際的皺紋,經常思考的時候就下意識的皺眉,馮紫英還真擔心自己還不到三十歲就會變成小老頭,這實在太操心了,只能用前世中的辦法來解決皺紋
“紫英,恐怕那是兩回事吧?流官有錯,那該是御史們的事情,土司一樣可以向朝廷反映,這和有異心扯不上關系。”侯恂忍不住插話道。
“若谷,不能說是兩回事,若是咱們朝廷派過去的流官都能清政撫民,廉潔奉公,我想當地民意未必就能輕易被這些土司所裹挾操控。播州能有多少兵,水西有多少兵,永寧有幾個兵?若是沒有民眾被他們裹挾,他們又如何敢生出反意?”
馮紫英并不認為侯恂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