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大家都以為你真的是強于時政策論,對詩詞歌賦和經義琢磨不深,但是現在看來,你這真的是不屑于這等小道?可你要知道,咱們作為讀書人,又怎能丟得開這個?便是你真的覺得時政策論才是經世濟國的大道,那么小道用以教化百姓,抒發情操,振奮人心,那也是必不可少的,你又何必這般自居自傲,吝于一顯?”賀逢圣掂量著言辭,上下打量著他。
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馮紫英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我特么能說我真不想裝逼,不對,是真的不小心就裝逼了,甚至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在裝逼么?
這特么全部都是你們不知不覺誘導我裝出來的啊,我要有你們那能耐,我難道不想裝么?
“行了,紫英心思別在這上邊,我們也別強求,不過今日你邀請我們來踏雪賞梅,此情此景,你總得給我們表現一下了,如君豫所言,或許十年二十年后,大家相聚一堂,回想起今日的情形,總得要有一點兒值得銘刻在心的詞句,大家說是不是?”
王應熊的補刀可謂敲到好處,恨得馮紫英牙癢癢,差點兒就要上前去捂住對方的嘴了。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表示這個提議必須要執行,否則何以顯示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又何以證明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馮紫英心態真的要崩了。
自己無心之言一句賞梅,現在居然弄成這樣,前兩句也就罷了,反正就是隨口而出,裝逼也就裝了,反正出處都是他們給添上的,無需自己再苦心思索,自己甚至還可以擺出一副捋須微笑不語的架勢,嗯,自己還沒須。
但現在擺在面前的卻是要自己立馬現場表演七步成詩,而且還要切合當下的時景,我特么哪里有曹子建的本事?
馮紫英思緒急轉,這可真的要逼出人命了,咋辦?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
馮紫英話音剛出,就引來一陣呵斥嗤笑,“紫英,怎么,準備化身半山先生復生了?”
范景文幾人更是樂得哈哈大笑。
臥槽,這特么是王安石的詠梅,宋代啊,馮紫英一急之下也沒想那么多就出口了。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得了,紫英,盧梅坡雖然不甚出名,但是他這首詩可是聞名遐邇,你這是什么意思啊,難道就只會用別人的,十年后,我們就來回憶半山先生和盧梅坡的這幾句?”鄭崇儉都忍不住鄙視馮紫英起來。
馮紫英腦瓜子又嗡了,他不知道這這首詩是誰寫的,但是他記得應該不甚有名,起碼不是唐宋的,那就可能是元明的,可以賭一把,未曾想到人家早就知曉了。
“無意苦爭春,……”馮紫英話一出口,直接就閉嘴了,這陸游的詞兒再念出來,那又只能被打臉羞辱。
果不其然,幾個人又是一臉哂笑,“喲,又要化身放翁公了,紫英,咋就這么能裝呢?”
但陸游的這首詞讓馮紫英陡然想起一首詞,臥槽,有了,不裝了,我攤牌了,這是你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