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獬臉色有些復雜,江南士紳官員們借開海之略有意挑起言論,未必就沒有存著故意讓北地士人風評來打壓馮紫英的意思。
馮紫英雖然在開海之略中讓江南得益不少,但是他畢竟是北地青年士子領袖,這般氣勢洶洶,若是任由他青云直上,日后麻煩不小,所以適當以策略來迫使其仕途遇到一些挫折也很有必要。
對于包括葉向高、方從哲等幾位閣老為首的江南派官員士紳都抱有這種心態讓許獬也有些不太滿意,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馮紫英提出的開海之略也是為了大周為了朝廷著想,可是這些大人物們卻囿于門戶之見而采取這等行徑,未免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不過給許獬的感覺,馮紫英本身好像到時對此不太在意,甚至還有些興奮和喜悅,這讓許獬很是無語。
在他看來,馮紫英不應該不了解這京官和地方官員的差距,但依然固執己見,現實很快就會讓他明白差距帶來的后果。
心目中感覺馮紫英不該是那種理想主義者才對,但是許獬發現自己似乎還真的有些看不懂這位混雜了理想和現實矛盾統一者的心思了。
“紫英,就算是你要外放出京,為何不去江南或者湖廣,卻要選擇北直隸?永平府可算不得上什么好地方,不能說貧瘠不堪,但是那里治安不靖,民風驍悍,匪患嚴重,……”
許獬看著馮紫英,“你本來是有機會去寧波或者南陽、黃州這樣的州府的,為何選擇永平府?你可千萬別說齊閣老之前沒有征求你的意見。”
明人面前也用不著說暗話,許獬現在和葉向高、李廷機走得很近,這從此次他留在了戶部就能看得出來葉向高、李廷機等人對他的看重,這些大佬們之間交易博弈許獬和馮紫英這些都算得上是圈內人了的自然不會不清楚。
“子遜兄,拙荊已經有了身孕,她不可能跟著我去外放出去,只能留在京師城中,所以家里也不希望我離開太遠,而且本來北地士人都在攻訐我,我現在再去寧波這些府州,不是授人以柄么?”
馮紫英笑了笑,“再說了,北地雖然貧苦了一些,但是我畢竟是北地人,我也希望能在北地嘗試一番,看一看能不能在我治下,有一個改變。”
許獬啞然失笑,“紫英,你可只是同知,上有知府大人,他才是真正掌舵者,你可別喧賓奪主,搞不清楚自己位置了。”
“子遜兄,小弟明白自家本事,同知么,樣樣都可以做,但是卻得要符合知府大人的口味,我明白。”馮紫英笑了笑,“小弟相信總歸有小弟發揮的余地。”
“也罷,也罷,看你這么胸有成竹的樣子,愚兄倒是多慮了,那愚兄也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在永平府做出什么樣的花樣來。”
許獬見馮紫英如此樂觀大度,心里也放下大半,雖然知道馮紫英日后也許不會和自己是一路人,但是許獬還是很欣賞馮紫英的才華本事,他認定馮紫英日后必定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