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與國之間如此,那人與人之間,是否也是如此呢?
當然。
東書房的商議一直持續到晚間,御膳房送來了晚膳,永隆帝留膳這種情況可不多見,尤其是現在永隆帝講究清心寡欲,對口腹之欲更是忌諱的時候。
只不過今日所要商計的軍務實在過于繁復沉重,每一件事情都關系重大,甚至很多都不能公之于眾,所以也只能拖到這個時候了。
等到終于告一段落,朝中諸公們退去,四個皇子又被永隆帝留下一頓教誨,這才離去。
整個東書房只剩下永隆帝和龍禁尉指揮同知盧嵩兩人。
兩支魚燭光影搖曳,把整個書房顯得更為幽暗。
“盧嵩,朕這幾個兒子還算安穩吧?”良久,永隆帝才抬起略顯疲憊的目光,悠悠問道。
盧嵩干咳了一聲,斟酌著言辭,他知道若是用尋常言辭,只怕很難讓對方滿意,對皇上這幾個兒子,只怕皇上比自己更了解。
“壽王殿下和福王、禮王二位殿下都較為活躍,壽王殿下一直希望陛下能多分派一些政務,所以去貴妃許娘娘那里多一些,福王、禮王二位殿下也一樣,倒是祿王殿下很是規矩,晨參暮省,讀書也很認真,……”
盧嵩的話讓永隆帝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盧嵩,那你覺得朕現在該如何辦呢?”
這個問話太寬泛了,讓盧嵩也不敢回答。
立太子?這個話題無數人都在心中想過,但是誰都不敢輕易出口。
當不當立太子是一回事,立誰又是一回事,大周的皇位繼承本來就沒有一個定數,雖說規制上都有,立嫡立長,但是大周哪一任皇帝是真正嫡長子繼承了?
最典型的就是義忠親王,真正的嫡長子,卻落得兩度被廢,現在還不得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做人,若是太上皇故去,這位義忠親王還能不能活得了,都是一個未知數。
“朕的身體真的不如前兩年了,朕自己心里有數,……”
“皇上!”盧嵩的話被永隆帝打斷,“盧嵩你不用多說,朕難道連這點兒都不敢面對?又不是朕馬上就要壽終正寢,有些事情朕沒有處置完之前,是不會瞑目的。”
盧嵩心中一震。
“但朕這幾個兒子卻讓朕頗費心思,或許他們都各有優點,但是缺點一樣明顯,張弛輕佻,張騏淺薄,張驥優柔寡斷,張骕和張骦太小,而且張骕之母梅妃過于工于心計,張骦之母郭妃母家勢力太大,……”
永隆帝的評點一針見血,盧嵩也暗自佩服,知子莫若父,皇上還是看得很準。
論理張弛是長子,其母許皇貴妃執掌后宮事務,照理說應該是占據各種優勢,理所當然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但是一句輕佻就足以把他打入深淵,輕佻,后邊兒往往都跟著一句評語,望之不類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