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軍和薊鎮軍中那些武勛子弟們又會如何想?
宣府軍進來太快,一樣要讓永隆帝擔心,他現在都已經吃不準牛繼宗對宣府鎮的控制力有多大了,王子騰和牛繼宗幾年之內走馬觀花一樣在宣大總督位置上騰挪,就是擔心他們在這個位置上呆太久,但這二人都極有手腕,加上宣府鎮也是武勛子弟云集的邊鎮,很多事情還真的不好說。
永隆帝想到此處就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張景秋瞟了一眼踟躇的葉向高,眉頭微皺的齊永泰,面無表情的李三才,他已經揣摩到了皇上的一些心思,方從哲和張懷昌各有考慮,但這道題不好做,可處于此情形下的皇上卻又進退兩難。
“皇上,臣以為此事牽扯面極廣,需要從長計議,況且馮紫英在信中也提到內喀爾喀人索要贖金條件多有變化,一直未曾敲定,還有一些附加條件,加之目前黃得功部出喜峰口救曹家寨尚無音訊,內喀爾喀人未嘗沒有一觀風色的想法,當下關鍵還是堅守住昌平——順義——平谷防線,若是我們在這一線也失陷,沒準兒內喀爾喀人就會改變主意,真的要配合察哈爾人和外喀爾喀人率軍西進了。”
張景秋的話讓永隆帝和內閣諸公都為之色變,這太危言聳聽了,葉向高率先道:“景秋,馮紫英不是說內喀爾喀人已經不會聽從林丹巴圖爾的命令么?”
“首輔大人,話是這么說,那是建立在察哈爾人和外喀爾喀聯軍所能取得的成效有限情況下,但若是察哈爾人和外喀爾喀聯軍真的突破昌平——順義——平谷防線,打到京師城下,那恐怕內喀爾喀人就不得不考慮,我們還有否能力能抵擋得住?沒準兒京師城就要失陷呢,這等情況下內喀爾喀人可以隨時丟棄和我們的意向協議,為策應林丹巴圖爾而率軍西進,畢竟能打下京師城的話,對于每一個草原上的部族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所獲更是遠勝于他現在能得到的,而且他可能也會評估大周的實力究竟有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那么強大,……”
張景秋的話語中肯有力,一干人都是有些動搖。
內喀爾喀人雖然談妥,但是他們都對內喀爾喀人不太了解,那宰賽也是從未見過,這等優勢情況下宰賽能退讓如此大,本身就讓他們有些懷疑,如果內喀爾喀人在關鍵時刻突然毀諾,或者根本就是受察哈爾人的指使來麻痹己方呢?
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了。
“那景秋你的意見……?”永隆帝深吸一口氣,之前他考慮內部問題太多,這方面似乎有些太過于樂觀了。
“不如招馮紫英回京面見,聽一聽他對內喀爾喀五部的評判,京營這邊的情況亦可聽一聽他的看法,目前順天府東部幾乎是空白,薊鎮軍沒有足夠兵力防御,我們不得不想得多一些,……”
朝會散了,并沒有取得多少實質性的結果,但大家心里都有了一個底兒,只要內喀爾喀人能夠被穩住,不參與進來,宣府大軍已經源源不斷進來,穩住了昌平一線,大同軍也在趕來的路上,時間拖下去,對大周是有利的。
派往永平的信使星夜出發,招馮紫英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