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參》?”文震孟一驚。
“不,《月旦談》。”馮紫英笑了笑。
馮紫英的這些話并非信口開河,而是做過一番調查的,分門別類的做了一個統計羅列,然后還寫出了一篇文章來,考慮到其敏感性,他并沒有直接送到《內參》,而是寄給了周永春,發表在了《月旦談》上,也在青檀書院中引起了很大的爭論。
文震孟也清楚馮紫英不是那等信口妄言之人,沒發《內參》,而發了青檀書院的院刊《月旦談》,也說明馮紫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敏感性。
這等事情南北都不少見,但是條件越惡劣的地方就越甚,因為農民面對的各種災害、貧病、意外的抵抗能力更差,惡劣的環境下造就他們也更具有抗爭性,所以也極易引發民變、反叛。
“所以紫英覺得以山陜商人來開礦、建廠,便能給這些人以一條謀生之路?難道說這些山陜商人就是善人,那等礦山和工坊不也一樣日夜操勞,只怕未必比租地或者給人當雇工好。”文震孟深吸了一口氣。
“起碼多給他們一個選擇吧。”馮紫英攤攤手,“有句俗話說得好,條條蛇都咬人,礦山、工坊里去謀生,能混一個飽飯,給人雇工或者租地,也差不多,可官府對礦山、工坊起碼更有約束力,但對鄉紳呢?”
這句話擊中要害,士紳的話語權可要比商人大多了,士紳之所以有一個士字,也就意味著他們多多少少都和讀書要沾些關系,而讀書卻是士人的根本,也是立身之基。
相比之下商人縱然有影響力,但卻是無法和士紳相比的,所以許多發達的商人才不會不遺余力也要讓子弟去讀書出仕,或者買地成為田主,以求二三代之后晉升為鄉紳。
見文震孟無言以對,馮紫英自然也會不得理不饒人,“文起兄,先前小弟說的這些也都在那篇《論新興階層與當下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變動模式——從永平府工礦產業的發展說起》文章中,若是文起兄有興趣,不妨一看,說來說去,我們也是迫于無奈,北地經濟遠不及江南,這是不爭之事實,可朝廷現在財力枯竭,面對周邊敵人越多,如何來應對,總要求變,尋找出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