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滿六年,但是他是蘇州人,而此番吏部尚書人選之爭多是在孫慎行大人和劉一燝大人之間,但無論是誰出任,只怕我那位老丈人沾點兒光吧。”
馮紫英輕飄飄的話讓朱志仁沉默不語。
人家說的可沒錯,現任刑部尚書孫慎行是常州人,深得方從哲的欣賞,沈珫是蘇州人,蘇常素來一體,同氣連枝,而右都御史劉一燝也是江西南昌人,這兩人無論是誰擔任吏部尚書,只怕江南士人勢力都會大張,而且朱志仁的后臺靠山戶部尚書鄭繼芝即將致仕,這無疑對朱志仁的前景是一個打擊。
“現在咱們永平府看似風光,但是若是這兩三個月里不能持續拿出一些成績來,只怕真的到了明年二三月間的時候,盛極而衰,大家就未必記得咱們的事兒了,等到新任吏部尚書走馬上任,那就更不好說了。”
馮紫英的話打動了朱志仁。
“那紫英,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朱志仁不是那么輕易被說服的,動心歸動心,但是若是太過冒險,卻也是他不愿意的,別京沒進著,出點兒什么事情來,被逼致仕,那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府尊,還得要做事兒,而且還得要做得漂亮才行。”馮紫英言語懇切,“今年夏秋稅賦要盡早起運,給戶部那邊一個交代,據我所知新任戶部尚書應該是黃汝良大人,他原來是我在翰林院的上司,為人不錯,如果我們能及時起運,他也不會太為難我們,但這只是組基本的。還有就是這流民安置,順天府做得很差,我估計下一輪的人事調整,只怕順天府也是重點,吳大人深得首輔和次輔大人的青睞,自然不會動,梅之燁是你們湖廣士人在順天府的排面,估計也不會動,但是下邊州縣的就不好說了,沒準兒就要那幾個來開刀,那么我們如果做得漂亮,是不是能兩相對比一下呢?”
這樁活兒其實并不復雜,只要流民過來,這邊馮紫英拉著山陜商人已經做了許多前期準備工作,朱志仁自然沒有異議,“還有呢?”
“還有就是大人也和我提過的了,惠民鹽場和祥云島那邊的倭寇。”馮紫英語氣嚴肅起來,“長蘆都轉運鹽使司那邊肯定要有一個交代,惠民鹽場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如果能夠在大人手上解決了這個痼疾難題,我估計內閣和戶部以及都察院都會非常滿意。”
長蘆都轉運鹽使司是戶部管業務,但掌管運鹽使司衙門的是巡鹽御史,這個人卻是出自都察院。
“紫英,我不信你不清楚這惠民鹽場牽扯到哪些人,你這又要去捅馬蜂窩,你是真不怕他們在京師城里告你?”朱志仁似笑非笑,“你可是北地士人啊,齊閣老就這么放縱你?”
“府尊大人,我也不想,但是朝廷能放過我們么?所以這事兒我就不能太過于出面了,還得大人在臨走之前來露一手,莫要讓人輕看才是,當然,我會在后邊全力以赴支持大人來一回雷霆之怒。”馮紫英笑嘻嘻地道:“登萊水師我都替大人聯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