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只能做加法,不能做減法。”
馮紫英沉吟著道:“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短期內無論是整個北地還是江南湖廣,對鐵料鐵制品的需求量都很大,尤其是北面草原上的這個需求一直沒有被挖掘出來,現在海西女真和內喀爾喀人已經被我們納入這個體系,下一步我考慮外喀爾喀甚至土默特和鄂爾多斯人都可以納入進來,九邊之外除了建州女真和明顯傾向于建州女真的科爾沁人需要控制外,甚至連察哈爾人未來都可以納入進來,當然現在還不行,另外朝鮮的市場,也可以開拓,加上江南湖廣和南洋,這種需求會非常巨大,那么讓永平府的士紳加入進來,進一步擴大生產能力,把他們與我們牢牢綁在一輛車上,是一個最合適的決定。”
“大人,我看您對永平府這一塊極為重視,您是覺得永平府未來會非常重要?”吳耀青已經隱約感覺到馮紫英的格局絕不僅僅只局限于永平一地,但是他發現馮紫英對永平府的看重程度又遠遠超出了其他,據他所知當初馮紫英是完全可以條件比永平府好得多的其他地方任官的,但是他卻選擇了永平府,這里邊必定有其道理。
馮紫英深看了吳耀青一眼,點點頭,此人倒也有些眼力,看出了自己對永平府的重視程度。
“耀青,永平府在北直隸諸府里邊,人口不算多,地盤不算大,可我卻覺得它甚至比揚州府都更重要,你以為只是什么原因?”
“比揚州府更重要?”吳耀青覺得太荒謬了,永平府如何能與揚州府相比,揚州府隨便一個州縣只怕都能比得上大半個永平府,揚州府的人口、賦稅、地盤和富庶程度,隨便碾壓三五個永平府而綽綽有余,怎么馮大人卻是這般言語?
吳耀青當然不相信馮紫英會隨意說這等話,如果沒有確切的理由和原因,馮紫英不可能如此說。
“大人,您能解釋一下么?屬下真的有些不明白。”吳耀青也很坦率地道。
“耀青,論當下的繁華富庶程度,永平府當然無法和揚州府比,但是看問題要多角度看長遠,同時也要結合自身實際。”馮紫英淡淡地道:“我是北地士人為官,決定了我的根基在北地,但是耀青也知道,開海之略是我提出來了的,從某種意義上倆說,開海之略讓我打響了名聲,同時這也是我的政治觀點,也就是說,開海發展經濟,增加賦稅,這是我馮紫英的政治觀點的路線,并會為之努力堅持和推動。”
吳耀青默默點頭,他雖然只是一個秀才出身,但是也曾考過兩度舉人,只是都未能考上,而后在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這么多年,對于政治經濟這一塊的事務并不陌生,也明白馮紫英話語中的意思。
那就是一個士人,一個官員,尤其是一個具有相當名聲和影響力的士人官員,是必須要有自己的立場和觀點的,擁有自己的立場和觀點固然會引來一些反對者的攻訐,但是也才能贏得和收獲支持者,一個沒有立場和觀點的士人官員,也就意味著什么都沒有,或者說屬于邊緣人。
“這贏得了一批支持者,他們是受益者,當然也會引來一些反對者和批評者,他們是利益受損或者難以獲利者,我認為前者的群體更大,而且也是更具有成長性,也是發展趨勢,后者現在看起來也很強大,但是會逐漸萎縮甚至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