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隨著流民的逐漸到位,許多前期準備工作也差不多就緒,馮紫英給商人們的要求就是十二月之前必須要開工建設,要力爭在半年之內完成,最遲不能超過一年,而一旦建成之后的示范效應將會是無與倫比的。
“那紫英你覺得現在遇到的棘手問題有哪些?”柴恪突然問道。
“嗯,一方面是本地士紳的抵觸吧,畢竟當初他們一開始就是和我對立的,沒少找茬兒,當然我也沒慣著他們,清軍、清理隱戶,把他們收拾得夠嗆,但蒙古人入侵與遷安保衛戰之后,有所緩和,大概是覺得我這個人還是有點兒本事,能做事兒,還能做成他們覺得不可能完成的事兒,再加上開礦建廠帶來的滾滾厚利,他們也不瞎,自然也能看得到,所以也找到了府里邊包括府尊大人和通判等同僚來說和,希望緩和關系,甚至加入進來,……”
柴恪吃了一驚,這豈不是意味著永平府的本土士紳向馮紫英低頭了?
這可有些難得,多少官員都被這些本土士紳給折騰得焦頭爛額,最后灰溜溜的走人情形也不少,絕大多數人都是主動妥協,但現在永平府士紳居然主動向馮紫英求妥協了?
見柴恪意似不信,馮紫英一攤手:“大人,這些士紳也不蠢,去京中折騰一番,沒把我給弄趴下,也知曉我在翰林院里的名聲了,山陜商人的背后是些什么人,他們焉能不知?我一切按照朝廷律例來,拿證據和律例說話,美人計也好,黃白之物也好,我一概不受,他們能奈何我?無欲則剛,他們都明白,扳不倒我,就得要琢磨如何應對我的報復,……”
柴恪聽得馮紫英話語里隱含的語意,忍不住搖頭,“紫英,你這話別在我面前說,……”
“大人,我這可都是大實話,您什么人,還在我面前裝純潔?”馮紫英的調侃話讓柴恪啼笑皆非,這家伙越來越放肆了。
“你啊你,齊公和汝俊兄怎么教出來你這樣一個學生來?”柴恪瞪了馮紫英一眼。
“現在又聽聞朱大人可能要離開,這么些年他們也覺得朱大人是個好說話的人,若是換一個和我性子差不多,或者與我關系密切的知府大人來,嘿嘿,破家縣令,滅門令尹,這話可不是說著玩兒的,真要遇上一個心狠手辣的,選幾個士紳人頭來祭旗并非不可能,他們也清楚他們自己屁股上誰都不干凈,……”
馮紫英也不在意,和柴恪關系融洽,自然話語就沒有那么多忌諱,柴恪也不會在意這個,甚至會拉近雙方的感情。
“所以他們就主動來尋求和解了?”柴恪摩挲著下頜。
“這個原因是次要原因,關鍵在于他們看到了山陜商人賺肥了,金銀紅人眼,財帛動人心啊,大人,誰又能拒絕這種光明正大的掙銀子,昌黎、樂亭那幫士紳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和倭人勾搭搶戶部鹽場收益他們都敢做,遑論我給他們的這種機會?”
馮紫英的話讓柴恪一凜,“惠民鹽場?確定是和昌黎、樂亭的士紳有瓜葛?紫英,你可別信口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