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兒一只手拉著平兒的手,另一只手牽著紫鵑,幾個丫頭擠在一塊兒,嬉笑著。
“來,這是炕松子兒,關外送來的,香著呢,這天時不好,大爺成日里在外邊東奔西跑,我和香菱沒事兒也就縮在這炕上磕松子兒,……”
那邊香菱卻是和鶯兒抱在一起,附耳說著私話。
兩床被子蓋在幾個丫頭的腿膝上,炕下燒起的地龍讓整個屋子里都是熱意升騰,整個大炕上便是其樂融融的景象。
“難怪金釧兒你都長胖了一圈兒,我記得你這襖子還是在榮國府里太太賞的吧,原本好像還有些寬松,怎么現在都有些緊繃繃的感覺了。”平兒抻了抻金釧兒的衣襟,“怎么,馮大爺還舍不得給你和香菱置幾件像樣的衣衫?還在穿以前的?”
“爺都是忙大事兒的,怎么會來管這些?”金釧兒嘴角微翹,搖了搖頭,眉目間卻滿是滿足,“現在這邊兩位姨娘也都是不怎么管事兒的,尤三姨娘基本上要陪著爺外出,以前就是這樣,現在出了這樁事兒,三姨娘就更上心了,二姨娘是個柔媚性子,什么事兒都做不了主,……”
“那這邊兒誰在管事兒?”平兒的問題讓原本一直在那邊說小話的鶯兒也都豎起了耳朵。
若是寶釵、寶琴嫁過來,多半是要直接到永平府這邊來的,為此寶釵都專門去了一趟馮府和沈宜修溝通過,達成了一致意見。
就是考慮到男人在這邊忙著公務,沈宜修又在孕期,而且生產后肯定也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要哺乳撫育孩子,這邊肯定就沒有人主持中饋,尤二尤三是侍妾,只能是侍候床笫之事,還是需要一個能上臺面的大婦才能行,自然就只能是寶釵寶琴姊妹倆過來了。
若是大婦不在,侍妾受托倒也不是不能主持中饋,但尤三姐要隨侍在身邊,而尤二姐又是一個胡女,且本身也沒怎么學過持家,所以在這邊很多時候都是金釧兒在代替持家,不過這顯然是臨時之舉。
“所以就沒有人啊,家里些許無關緊要的閑雜事兒,我和香菱就暫時應付著,也和二位姨娘說一聲,之前也和大爺說過兩回,但大爺哪里有性子聽這些,沒說上兩句就困倦了,不肯再聽,……”
連平兒都能聽得出金釧兒話語里隱藏的得意,這小蹄子,真把自己當成了主子不成?
“哼,我看你是樂在其中啊,……”平兒輕哼了一聲,這金釧兒要說也不是那種張狂的性子,看樣子也是被馮大爺梳攏之后很是得寵,才有些飄了。
似乎聽出了平兒話語里的暗示和提醒,金釧兒瞟了一眼那邊的鶯兒,這才假笑道:“平兒你這么說就有些虧心了,我不過是代人受過而已,二位姨娘不愿意管,爺更沒心思管,大奶奶在京師城里,這屋里屋外總得要有人來過問著吧?不信你問問香菱,我們何嘗愿意出這個風頭,保不準日后還有人要說閑話戳我們脊梁骨呢,香菱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