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我還沒想過,老爺倒是提過水王爺的幼妹,但后來又沒有再說起了。”
水溶的妹妹?水中棠?馮紫英隱約有些印象,當初自己像母親提出來要娶寶釵時,母親便不肯答應,提出了要娶北靜王水溶的幼妹水中棠,但馮紫英當然不會答應,那北靜王與義忠親王幾乎就是穿一條褲子了,一旦真的出現奪嫡的故事,那幾乎是毫無圓轉余地的。
不知道是賈政覺得不妥,還是元春那邊從宮中傳回來消息讓賈家打消了這個念頭,又或者只是暫時擱置?
賈寶玉的婚事涉及到整個賈家的走向,在賈璉的婚姻明顯不再具備政治意義的情況下,賈寶玉的婚事就很有指向性了。
馮紫英也不敢輕易建言,畢竟現在義忠親王和永隆帝之間的爭斗博弈尚難以見出高下時,無論選哪一方都風險極高,也許擱置一下,觀望一下風色才是最明智的?
二人就這樣說著話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越過沁芳閘橋,向東拐到玉皇廟前的石子甬路,走長廊曲洞一直穿到竹籬花障旁的月洞門這才繞到山門處,進去西面靠墻便是一大片紅梅林,讓馮紫英和賈寶玉都忍不住駐足觀賞。
聽見二人進門的聲音,妙玉和岫煙以及鴛鴦都迎了出來,卻見二人在看墻邊紅梅,妙玉目光一動,很難得的主動開口:“馮大爺和寶二爺都難得來我這櫳翠庵一趟,正巧今日臘梅盛開,不知道二位可有所得?”
馮紫英一愣之后,迅即推辭道:“呵呵,妙玉若是問我,那我可就只能打退堂鼓了,都知道我這可是半瓶醋,不過我看寶玉倒是若有所得,不如就請寶玉醞釀醞釀?”
見三女目光都望了過來,寶玉本身就有些觸動,加之這被馮紫英一激,心里便是一熱,點點頭,背負雙手,來回走了一圈之后啟口:“酒未開樽句未裁,尋春問臘到蓬萊。不求大士瓶中露,為其雙娥檻外梅。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云來。槎枒誰惜詩肩瘦,衣上猶沾佛院苔。”
“好!”馮紫英雖然記不得這首詩了,但是也是讀過即便《紅樓夢》的,模糊記得這應該是寶玉遇上妙玉所作的一首詩,沒想到自己這一趟來櫳翠庵吃茶,居然又觸發了情景事件,還讓寶玉又把這首詩給做出來了?
寶玉這首詩作一出,妙玉和岫煙的神色都有些變化,雖然她們對寶玉在家中碌碌廝混很有些看不上,但是今日寶玉這一番詩才還是讓二女都有些佩服,尤其是妙玉,寶玉這首詩頗合她的心思,也覺得這是暗指她的心境,頗為意動。
“獻丑了。”寶玉拱拱手,臉上忍不住有些得意,這一首詩他也頗為滿意,尤其是正巧趕上了這份意境,符合在這櫳翠庵里的離塵出世的氣息,沒見著邢岫煙和妙玉二女都是為之意動。
“好就是好,愚兄雖然不擅此道,但是也知道你這首詩很是符合這櫳翠庵的意境和妙玉的心境,可謂相得益彰吧。”馮紫英笑了笑,轉向妙玉:“妙玉,我說的可對?”
沒等妙玉答話,邢岫煙皺了皺眉,搶先道:“小妹聽聞馮大哥也非不會作詩,難道如此雪后初晴,紅梅怒放,此情此景,馮大哥就沒有一點兒感觸?”
馮紫英也沒明白這岫煙怎么就突然激動起來了,唯一皺眉道;“岫煙妹妹應該知道我這方面的造詣真的是不值一提,雖然不能說是一竅不通,但要說和我的那些同年相比都是相差甚遠,便是有,哪也不過是搜腸刮肚,尋些殘章缺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