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圍著案桌,不斷地呼叫著,拍著大腿,瞪著發紅的眼珠子,不歸一切地嘶吼著,只等案桌上那一只白瓷大碗翻開。
“三五六,大!”
一些人興奮地歡呼雀躍,另一撥人則是怒不可遏,或者頹喪無比,……
擺放在四周的散碎銀子和銅錢,都被收攏走了,只剩下唏噓感嘆聲。
從外邊進來的灰衣男子瞥了一眼還在那里扼腕嘆息的兩名漢子,皺起眉頭,低沉地喊了一聲:“曹二!陸三!”
兩人抬起頭來,掠過一絲驚惶之色,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再無復有先前狂熱的勁頭,一溜煙兒跑了過來,“景二哥!”
被叫做景二哥的灰衣男子擺了擺頭,二人趕緊跟在他身后出了賭場,一直走到河邊兒上。
看著河對岸黑魆魆的一個接一個的糧囤,灰衣男子良久才道:“聽說新來的府丞馬上就要到了。”
“哦?朝廷要補缺了,哪兒來的?”精瘦結實的刀條臉臉上露出一抹驚訝之色,“都拖了這么久了,怎么會選在這個時候補缺?”
“京察結束就是大計,拖了這么久,也該補齊了。”景二哥手插在腰上,若有所思,“新任府丞大人是從永平府過來的,我們不認識,但是在京師城里卻很有名氣呢,小馮修撰的大名聽說過沒有?”
“啊?小馮修撰?”另外一名圓臉黑胖子訝然道:“當然聽說過,神武將軍馮唐的兒子嘛,就住在豐城胡同,聽說還去西邊兒評判打仗呢,后來進了翰林院,這一年沒怎么聽見聲音了,怎么又去了永平府?”
“哼,去了永平府當了同知,才一年就回來當順天府丞了。”景二哥摩挲著下頜,“小馮修撰在永平府可不得了,打退了蒙古人,還接受了十萬順天府北邊兒的流民,深得朝廷的信任啊,只不過他來順天府,嘿嘿,吃得消么?”
“景二哥,您是擔心……”刀條臉顯然要謹慎一些,沉聲道:“咱們這邊只要去年秋稅過來,就差不了太多了,沒人能查得出來,……”
“曹二,你說的是真的?”景二哥冷笑著瞥了對方一眼。
“景二哥,若是朝廷真的要較真,那哪里都經不起查,我只說抽查咱們還是能應付得過去的,好歹咱們也有不少朋友伙伴不是,他們也不能看著我們出事兒吧?”被喚作曹二的刀條臉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