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前期也專門安排了汪文言通過各種渠道對遵化鐵廠和兵部工坊做過了解,固然有中飽私囊的因素在其中,但是偌大一個鐵礦,即便是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也不至于如此才是,歸根結底還是管理無能,導致各種成本失控,加上技術低劣,質量不堪,連大周邊軍都拒收來自遵化的軍器,足以說明許多了。
馮紫英有意和工部磋商遵化鐵廠乃至兵部軍器局的工坊問題,遵化鐵廠規模雖然比較大,但是在馮紫英和山陜商人以及莊立民看來都還有擴大的潛力,而軍器局工坊工藝技術嚴重落后,除了有與遵化鐵廠配套的優勢外,也就是一幫工坊的工匠算是有價值的資產了。
不過要和工部與兵部打交道也是一件麻煩事兒,工部崔景榮那里好說一些,兵部那邊,張懷昌未必能控制得住局面。
現在兵部左侍郎徐大化那里只怕還要糾纏一番,另外武庫司郎中袁應泰性格剛愎,加上現在又是徐大化在分管車駕司和武庫司這一塊工作,只怕更難打交道。
不過再難也還要去做,遵化鐵廠和兵部軍器局在遵化的工坊比起密云這邊條件好太多,而且基礎設施都是齊備的,無外乎就是管理和工藝的問題,如果能夠接管遵化鐵廠和軍器局工坊,在極短時間內就能迅速形成生產能力,這無疑是馮紫英和山陜商人都急于想得到的。
“工部這邊的工作我去做,連續多年的虧損,據我所知工部內部意見很大,如果不能一下子拿下遵化鐵廠,起碼也可以改成公私合營,但主導權要交到你們手里,整個鐵廠從鐵礦到冶煉再到制鐵,都要由你們來控制,工部更多的是監督權和建議權,當然盈利了分紅不會少他們的,……”
馮紫英和王紹全耐心地說著。
“大人放心,民不與官斗,遵化鐵廠現在經營困難,交給我們,我們自然要經營好,如何敢吞沒該是朝廷的東西?”
王紹全已經逐漸成為山陜商人少壯派的領袖之一了,因為與馮紫英的這層淵源,基本上在北直隸這邊的生意都交給了他來處置。
“不過就怕工部那邊心有不甘,各種羈絆,弄到最后難以達到效果,兩敗俱傷啊,屆時若是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那我們真還不如花點兒心思在密云那邊更干脆。”
這也是官民合作的最棘手問題,尤其是遵化鐵廠原本就是官辦的,現在交給民辦主導,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在其中上下其手牟利者心有不甘,肯定要折騰出許多幺蛾子來,王紹全的擔心也在情理之中。
“嗯,這一點我也有考慮。”馮紫英想了一想,“遵化鐵廠和兵部軍器局的工坊這么多年來衰敗下來,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可以斷言其中肯定有不少見不得人的賬目,工部尚書崔大人是新走馬上任的,他的品性可以信賴,所以只要說好,我們可以或明或暗的好好查一查,內里有什么貓膩,一一查清楚,握在手里,……”
王紹全眼睛一亮,“大人您的意思是查清楚之后引而不發?”
“嗯,引而不發,或許效果會更好,若是大家相安無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誰要在里邊橫生枝節,或者有意作祟,那也就不要怪我們把那些東西交給工科給事中們或者都察院的御史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