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隨著京畿人口不斷增長,京城為朝廷官員、王公貴族以及各路官兵服務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一部分是來自各地商人、匠人以及各類服務業人員,一部分是因為水旱災害而來的北地流民,也逐漸轉化為為京城中各類人員服務的人手,這些人不僅住在城中,也住在城郊城外。
這個群體日漸龐大,這樣一來朝廷通倉不可能保障這部分人的需求,一旦漕運遇到阻礙,那京中糧價便會暴漲,所以后來朝廷又指示順天府要化解這種危機可能,所以順天府又挨著朝廷通倉建了順天府的地方通倉。
再后來朝廷為了統一管理方便,便將二者合二為一,主要以戶部工部管理為主,戶部管賬管物,工部管營建維護,順天府為輔,但實際上主導權還是掌握在戶部手中。
雖然說主導權掌握在戶部手中,但是工部和順天府亦有管理權,這種權責不分,混淆在一起的模式往往就形成了九龍治水,結果是好事大家爭,壞事大家推,這在大周朝尤為突出。
通州作為順天府的第一內河大埠,江南湖廣貨物九成以上通過這里進入京畿,也因此云集了大量商賈和力夫、小販、牙行人員都各種服務性人流。
加上這里又是通倉所在,通倉駐守兵士,來往漕船的人員也大多聚集在這里,所以拿朝廷的話來說,閑雜人等不下數萬人。
單單是這幫人的每日消耗都不是一個小數,加上這些人身份復雜,與京中朝廷官員也勾連甚深,內里究竟有多少貓膩誰也說不清楚。
這也是房可壯走馬上任通州知府之后最頭疼的事情,以前幾任知府都是想要糊弄三年就好走人,但是現在情勢不比以往,馮紫英和房可壯都意識到這個膿瘡毒瘤怕是拖不下去了。
考慮到通倉對整個京畿的安全穩定,尤其是兩人都獲知了通倉可能面臨的虛報虧空問題,馮紫英和房可壯也在暗中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今年務必要把這個毒瘤給拔除了,否則一旦出現什么變故,真的可能要釀成不可收拾的彌天大禍。
只是馮紫英沒想到房可壯來得這樣突然,甚至有點兒逼宮的感覺,這讓他有些不可理解。
“陽初兄,為何這般急躁草率?”走到僻靜處,馮紫英忍不住皺眉問道:“若是和吳大人匯報了,那意味著我們就要拿出對策來,你是知道他的,若是沒有一個完善的對策,此事兒反為不美,難免打草驚蛇,一鍋飯都要煮夾生了啊。”
房可壯也停住腳步,兩個長隨都知趣地遠遠站著,避免聽見二位上官的說話。
“紫英,你以為我愿意么?”房可壯沉下臉:“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啊,可咱們這位府尹大人似乎卻對此漫不經心,讓我也是左右為難,最終還是覺得只能來你這里了,當然,我也無意避開吳大人,索性挑明說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