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有直接指向,此人甚是謹慎,即便是有,估計都是隔了幾層了,未必能輕易查清楚。”吳耀青想了一想,搖搖頭,“不過此人在吏房擔任司吏多年,與衙門里的吏員也有不少齟齬,而且此人性好漁色,尤喜良家婦人,便有人獻妻以求晉身,……”
聽見吳耀青說性好漁色,尤喜良家婦人,馮紫英都有些不自在,怎么聽都有些像是指向自己呢?吳耀青當然不會影射自己,只是這司徒南一個區區吏目也有如此權力,委實讓他感到驚異。
見馮紫英臉色有異,吳耀青還以為他是不敢置信,便嘆了一口氣,“大人,這司徒南雖然只是一個吏房司吏,但是他卻管著衙門里邊數百上千衙役們的晉升,說句不客氣的話,整個府里邊四百多號正副役衙役,除了大小班頭捕頭以及表現較為活躍或者經常在跟前現身的那么二三十號人,大人其他還能認識幾個?即便是認識大概也就是覺得面熟,名字都未必能喊得出來,……”
“這還沒有算一兩千沒有正式編制的幫手伙計,這些人都是干活辦事的主力軍,他們也想轉為正副役,但是每年進出的名額就那么多,退休一個才能增補一個,還得要各方考核,而考核權就在吏房手中,若是有些本事的倒也罷了,那些表現平平,卻又沒甚錢銀財貨,想在這里邊撈個一輩子安穩飯碗的,不就只能走這些歪路子了?”
聽得吳耀青如此詳細介紹其中情況,馮紫英知道這里邊多半是有些貓膩的,“那這個獻妻之人有問題?”
“對,此人現已查明,在通倉案中兩次通風報信,向外通傳消息,收取了外邊兩個糧商家屬的銀子一千二百兩,……”吳耀青點點頭,“是龍禁尉趙大人他的人查出來的,……”
“呵呵,難怪愿意獻妻啊,這隨便出賣兩則消息,就能撈到一千二百兩銀子,遇上北地荒年,流民入京,這都能買多少個大姑娘小媳婦了?”馮紫英呵呵冷笑,“果然是一丘之貉,也正好,此事你便來操辦,用此人把司徒南釘死,獻妻,沒準兒就是要挾強迫他獻妻呢?”
吳耀青心領神會,連連點頭,“耀青也是這個意思,順藤摸瓜,也正好清理清理這衙門里的腌臜齷齪事兒,以正風氣。”
“嗯,打掃屋子才好待客,咱們順天府乃天下首善之地,我成天去和巡城察院與五城兵馬司的人打招呼要求他們加緊不防查緝,結果卻是我們這邊內部烏七八糟事情一出接一出,你讓我如何在人家面前直得起腰挺得起胸來?”馮紫英也是這個意思,“你和文言好生策劃一下,這邊我和李文正交待一下,他在衙門里邊也有十來年了,別讓他坐上這個位置卻坐不穩,那才成了笑話了。”
“那倒不至于,李文正好歹也是司吏,不過是換一個位置罷了,大人若是給他這個機會,他定會全力以赴,而且他久在刑房,上下各色情況都十分熟悉了解,進了吏房之后,更能為大人做好參謀。”
吳耀青也知道李文正同樣不是簡單人物,要說這一次通倉案中也有牽扯到他,不過既然他投向了大人,所涉及到的問題也非原則性的,這衙門里邊幾乎人人都有牽扯,所以就另當別論了,當然這里邊他也許要尋個合適時機向大人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