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繼續一連串的質問,問得馮唐都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馮紫英還不肯罷休。
“同樣,建州女真和察哈爾人不會覺察不到這一點,對他們來說,大周內部越亂對他們越有利,最好南北分治對峙,相互消耗,那大周就真的抽不出力量來對付他們了,他們可以游刃有余地從東到西數千里戰線上發動攻勢,可如果失去了江南,我們大周還能養得起這九邊大軍么?”
沒有了江南,九邊這數十萬大軍怎么可能支撐得起?只怕連三分之一的軍隊都難以維系,可要面對如狼似虎的蒙古人和女真人,這將是整個中土漢地的災難。
“紫英,情況真的惡化到了這種程度?”馮唐不以為然地道:“淮揚鎮還沒有建起來吧?朝廷難道就不知道防一手?還有王子騰的登萊鎮,斷了他的糧草,他立即就只能束手就擒!”
“父親,現在咱們憑什么就說王子騰、牛繼宗他們要謀反?連義忠親王都還能在京師城里大搖大擺招搖過市,皇上以忠孝自詡,怎么可能在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之前做出這種事情來?太上皇還在呢。”馮紫英攤攤手。
“單單依靠淮揚鎮和登萊鎮,翻不起多大風浪。”馮唐慢慢冷靜下來,“就算是加上牛繼宗的宣府鎮,也不行,牛繼宗能指揮宣府鎮,但是在京畿,尤世功的薊鎮,縱然勢力略遜,但也相差不大,而且西面大同鎮,牛繼宗控制不住,朝廷一紙令下,他宣府鎮就會遭遇兩面夾擊,更何況宣府鎮就在朝廷眼皮子下邊,敢反叛么?武將們敢冒險,但下邊士卒呢?他要敢舉起反旗,必定會引起他們內部的混亂,要在京畿平叛易如反掌!”
馮紫英仔細地聽著老爹的分析,作為武將,老爹肯定比自己更了解軍中的心態,宣府軍固然控制在牛繼宗手中,一干武將表面上都唯牛繼宗馬首是瞻,但是真正說要豎起大纛造反,武將們還都敢堅定地站在牛繼宗身后么?下邊中下級武官們呢?
恐怕就未必如此了,如老爹所說,恐怕會引起一場混亂。
而且馮紫英也不認為牛繼宗就敢光明正大地豎起造反大纛,換一種方式,比如搞什么“清君側”的名義,估計還能更吸引人。
“那父親的意思是這種可能性不大?”馮紫英問道。
“起碼在現在這種情形下沒什么可能,牛繼宗也好,義忠親王也好,不會如此愚蠢。”馮唐斷然道:“除非朝廷內部出現一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