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帝是在東書房見的張景秋。
看到一臉沉靜但是卻難掩疲色的永隆帝,張景秋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八年前自己從南京被擢拔回京,皇上還是神采奕奕,胸懷萬里,但是轉眼間八年過去了,皇上身體卻是愈發不佳,再無復有八年前的狀態,聽說反倒是太上皇每日養心怡性,身體雖然年近八十,身體卻還不錯,還有那義忠親王,比其皇上要大三四歲,但現在仍然龍精虎猛,精力過人。
“皇上。”
“唔,張卿,許久沒有見張卿了,京通二倉大案差不多了吧?”永隆帝其實并不太希望張景秋去都察院,但是那一輪人事變動中,張景秋算來算去只能去都察院。
吏部、戶部、刑部都被江南士人所把控,連素來強勢的齊永泰都沒法硬杠葉方李三人,最后只為北方士人爭到一個兵部和工部尚書的位置,湖廣士人則得到一個新建的商部尚書位置,除了顧秉謙算是坐穩了禮部尚書位置外,也就只能讓張景秋去都察院了,否則就只能讓張景秋去商部與官應震交換,對于自己來說,那就不合適了。
“差不多了,所有案犯都基本上到案,而且也均已招供,剩余的查抄還有一些后續收尾事宜,預計到十月底就能基本結束。”張景秋對京通二倉大案不是太感興趣,但是喬應甲很感興趣,加上刑部尚書劉一燝也是新官上任都想要拿出點兒政績來,所以這兩樁案子辦得如雷霆萬鈞,迅速落案。
這都在其次,關鍵是馮紫英這小子首創的拍賣方式卻是大大地出了一回風頭,發賣出了超乎想象的收益,連帶著他老爹去西北都撿了不少便宜不說,而戶部黃汝良居然還心甘情愿。
“后續估計還能發賣出多少銀子?”永隆帝問出這個問題之后自己都下意識的搖搖頭,啞然失笑,“朕現在都快變成守財奴了,一門心思鉆到錢眼里去了。”
“皇上能關心財庫收入,這是國家之福,有何不好?”張景秋回答道,“估計還能有三五十萬兩銀子收入吧,馮鏗與臣說也就是那個數了,畢竟前期能賣的都基本上趕著好時候賣了。”
“唔,算是不錯了,起碼也能幫京營這邊兒勻著點兒,黃汝良成日里向朕哭窮,還不是就盯著朕內庫和節慎庫里邊兒那點壓箱底的銀子,朕就不明白了,怎么朕的戶部尚書們都不思如何多想辦法增加財庫收入,卻成日里盯著朕呢?難道堂堂大周就找不出一個能解決當下財力匱乏局面的臣子?”
永隆帝話語里已經有了幾分火氣。
本來這段時間身體就不好,每次上朝或者在東書房議事,都會這樣那樣的難題鉆出來,動輒爭執不下,一兩個時辰都未必能收得了口,讓永隆帝疲憊不堪,這也讓永隆帝越發覺得該去鐵網山好生休養一番了。
張景秋默然不語,許久之后才不無感慨地道:“皇上,說到這一點,也不能不承認馮鏗在這方面有著超乎尋常的能力,據臣所知,今年夏收,永平府雖然在夏稅上增長無幾,但是在商稅上比去年上半年暴增六倍,臣不知道崔大人向皇上報告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