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兒,此事不在于能不能查清楚,而在于你父皇怎么想。”許君如微微搖頭,“你父皇當年還是忠孝王,錢國忠比梅妃大十多歲,那等牽強附會的流言蜚語,他豈會相信?至于張文奎那等事情更是可笑,妃嬪省親都是有定制,張文奎便是去覲見,那也是無數內侍侍女眼目之下,而且那時郭妃正是得寵之時,豈會自陷絕境?你父皇根本不會信,而且還會立即想到是誰在其中作怪,……”
被自己母親反駁,張馳卻也不肯退讓,他自有他的考量。
“母親所言亦是有理,但是這等事情本來就是盤外招,利用的就是父皇的疑心,母親,你不覺得隨著年齡和身體的變化,父親的疑心也越來越重了么?這等言語傳進宮里,信不信都能在父皇心里留下一個印痕,埋下一根刺,只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足夠了。再說了,梅妃那邊也就罷了,但郭妃那邊卻是事實,張骦才十歲,十年前父皇對女色興趣已經日漸淡薄,郭妃懷孕有了張骦本來就有些意外,敢說父皇心里就沒有一點兒懷疑?只要有這一番傳言,父親肯定心里會有疙瘩,……,最起碼我是父皇實打實的親生兒子,這一點無人能質疑,也許在一些特定情況下,這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得不說張馳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沒指望用這等盤外招就能掀翻張骕張骦,在皇上心中埋下一顆刺,就算達到目的。
尤其是對郭妃那一招,的確有些殺傷力。
許君如知道張文奎不僅是左都御史張景秋的侄兒,更是元熙三十六年的進士,人生得相貌堂堂,風流倜儻,和那時候已經大腹便便老態龍鐘的永隆帝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這要一對比,如果言語中再好生撥弄一番,以現在皇上的心思,弄不好還真的會有些效果。
“馳兒,這種小把戲,或許會有些作用,但是你要明白,鐵網山秋狝,你父皇就要選儲定儲,這等時候用這種小招數,恐怕意義不大了,稍不留意甚至會適得其反了。”許君如看著自己這個兒子,一字一句地道:“這種把戲,如果在時間還相當充裕,比如兩三年前使出來,也許還有些效果,但是現在恐怕已經于事無補了,現在,要么一招制敵,一擊斃命,要么就別做,靜待最佳時機。”
張馳似乎聽出了母親話語里隱藏的意思,有些猶疑地試探道:“母親,兒子并不只是這些,自然也還有其他手段,不過聽母親的意思,是不是……”
輕輕嘆了一口氣,許君如也在斟酌考慮,的確,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敢不敢用那些招數,她也需要評估一番,打蛇不死反被蛇傷的故事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但這一注不賭的話,那日后就沒有機會了。
對于自己來說,有得選么?
看著兒子的模樣,許君如點點頭:“你和我說說,除了方才說那些,你還有什么手段?”
母親的問話讓張馳遲疑起來,想了一想才道:“母親,這個兒子還沒有想好,……”
許君如搖搖頭,“怎么,還信不過我?那你和張忻之間有什么勾當?”
張馳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自己和大伯父,也就是義忠親王的秘密聯系居然也被母親察悉了,他是有意避開了所有人,那邊也是十分謹慎,所以他一直以為無人知曉。
“母親,兒子和大伯父并無什么往來,不過是……”張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父皇與大伯父的關系他很清楚,若不是祖父還在,只怕父皇早就對大伯父動手了,同樣他也清楚大伯父也不是省油的燈。
“馳兒,做任何事情先想清楚前因后果,張忻是什么人,你應該清楚,他為什么聯絡上你?”許君如冷笑,“總不該是他覺得你能等上大寶之位對他有好處吧?或者他最欣賞你?”
許君如問得張馳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