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自己對自己都沒信心,無論是哪方面,李紈都發現也許自己未來需要仰仗對方。
在老祖宗和公公婆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寶玉身上,對蘭哥兒選擇性無視的情況下,在未來榮國府還面臨著長房和二房的爭奪大戰情形下,李紈突然發現馮紫英所說的也許沒錯,這榮國府弄不好就真的是分崩離析,大廈將傾了。
“喲,你們倆這是在爭什么呢?岫煙,云丫頭心情不好,你不讓著點兒?”
李紈故作鎮靜,還主動和邢岫煙說話,以示自己的泰然。
邢岫煙多半也是覺察出了一點兒什么來,但是并不確定,所以李紈必須要先下手為強,氣勢上壓倒對方,讓對方覺得是她自己誤解了。
邢岫煙還真的被李紈這一手先發制人給鎮住了。
對方顯得很坦然自若,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驚惶和急促不安,難道自己真的是誤解了她?
想起手上那黏糊糊的東西,邢岫煙惡心之余也覺得無法釋疑,那等腌臜東西,還能是什么?
可見對方這般輕松淡定的氣勢,再聯想到這么多年李紈守節的表現,據說老爺太太都曾經表過態說可以讓她改嫁,都被李紈斷然拒絕了,若真是要偷男人,哪用得著如此?
“大嫂子,沒爭什么,我只是和云妹妹說馮大哥的觀點,這是馮大哥先前在櫳翠庵喝茶時當著我和妙玉姐姐說的,可云妹妹始終不肯相信,……”
邢岫煙把來龍去脈說了,李紈卻是心中一動。
先前自己和紫英歡好之后,紫英便對寶玉娶牛家女不以為然,還說了一句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言外之意賈家似乎就蘊藏著莫大風險。
自己深問,他卻不肯多說,只說京中今明兩年京中局面都不好,沒準兒會有大變故。
這又說孫紹祖和史湘云的已經訂婚的親事也可能有變故,這變故究竟從何而來,指的是一樁事兒么?
難道賈家史家都要牽連進去,或者還有王家?薛家怕是不可能,寶釵寶琴都嫁給了他,薛蟠薛蝌都有了正事兒做,而且也被紫英盯著,但賈史王三家……
李紈并非對外界事務一無所知的女子,父親給她信中就提到了金陵那邊的種種。
父親在心中提到金陵當下躁動不安,江南民意對朝廷的許多政策十分不滿,南京七部里邊成日里都能聽到攻訐內閣的聲音,連父親這個已經致仕了的南京國子監祭酒都經常能聽到,而且這段時間也有人經常登門來拜訪,而且都是江南士林中有名有姓的角色,言外之意也是大有借重父親名聲的意思。
父親雖然有些文才,在國子監擔任祭酒時間也有幾年,但是卻和南京官場上那些文臣們不太合拍,否則也不至于才五十來歲就被迫致仕了。
現在又有人想要把父親拉回去,父親自然有些意動,但這背后似乎又有些隱藏著的東西,父親再說對這些方面不敏感,也還是嗅出了一點兒味道來,所以一直沒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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