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你也就在這邊兒上睡會兒吧,……”見司棋開始打盹兒,馮紫英便示意對方挨著自己睡,他也知道司棋和迎春情同姐妹,并不介意同床共枕。
“今日卻是不行,是姑娘大喜日子,爺該好好陪陪姑娘。”司棋大大方方支起身子打了一個呵欠,這才下床,光著身子就這么出去了,“奴婢就在外間床上瞇一會兒,若是爺有什么吩咐,只管喚奴婢就是了。”
都說司棋這丫頭性子豪莽,但也是外粗內細,新婚之夜迎春招架不住替姑娘擋槍可以,但是要和迎春同床共枕那就是僭越了。
馮紫英深吸了一口氣,瞟了一眼緊挨著自己安然入眠的迎春,心里總算是放下了一樁事兒。
要說自己最初對迎春有多么深刻的喜愛,馮紫英覺得好像也說不上,畢竟和黛玉、寶釵她們相比之前自己也沒有太深的印象,但迎春溫厚柔綿的性子的確很合他意,加上一腔情意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且還難得地敢于丟下顏面勇敢地追求一回自己的幸福,就憑這一點,馮紫英覺得自己就不能負了對方。
現在終于得償所愿,他心里也踏實了許多,終歸沒有辜負這一位望眼欲穿的佳人。
不經意地從迎春身上想到了史湘云那邊,孫紹祖和史家聯姻當然不是看上了史湘云,而是看上了史家那在大同山西兩鎮中殘存的影響力,史鼐史鼎都是不中用的,兩人的子嗣也更是不堪,如果他能娶了史湘云,自己再好生操作一番,奔出一個前途來,未必不能繼承史家在軍中的一些人脈,這大概就是孫紹祖的想法。
牛繼宗似乎也在里邊扮演了重要角色,這說明,他們的舉動已經越發緊迫,但這個問題是否值得朝廷這些人關心?
還有幾天就是鐵網山秋狝了,京師城里都在準備,皇上也開始露面,甚至連續主持了兩次朝會,據說看上去精神狀態很不錯,這也反擊了外部各種關于皇上身體不佳甚至可能臥床不起的流言。
傳來的消息是除了四衛營、勇士營和旗手衛這些皇帝親軍隨行外,還有就是神樞營要全數隨行,只留下剛分拆整合之后的五軍營和神機營留守京都。
馮紫英到不覺得京營三大營會出什么問題,但陳繼先率領五軍營舊部的悍然離開,的確還是給整個京營三大營帶來了很大的沖擊,無論是軍心還是戰斗力,都遭受了震蕩,神樞營算是較為完備的建制,所以隨行護駕鐵網山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讓馮紫英有些擔心的倒是神樞營的戰斗力究竟如何。
雖然神樞營看似建制是最完備的,而且組建時間也比五軍營和神機營長,訓練看似有素,但讓他之一的原因還是神樞營仍然沿襲舊有規制,仍然在大量使用三眼火銃和夾把槍這種最老式的火器,這種裝備和戰斗力比起神機營裝備的魯密銃、木斯克提以及用新型戰法組建起來的軍隊就顯然落后太多。
馮紫英原來也曾含蓄向兵部提過是不是應該考慮先行換裝一部分京營,但很顯然皇上和內閣都將這個建議置之腦后了。
馮紫英一直力圖推演一下,如果自己是義忠親王,如果要不擇手段地利用這一回機會搏一把,該從哪里入手?
想來想去,還是只有在永隆帝在鐵網山行宮時發難最合適,一來雖然有神樞營和親軍諸部,但若是牛繼宗真的能把宣府和大同軍調動起來搞一出突然襲擊,未必就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