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內眾人盡數開始了表演,嘴里或是呼救,或是宣著佛號,然而語氣里都是滿滿的驚恐之意。
唐僧一陣失神,不知當下該如何是好,方才夢中遭遇劫匪,下場已然極盡凄慘,而眼下更是苦難,他好不容易想出了如何避免夢中結局的法子,竟然有妖魔作祟!
“佛言:色既無常,此即是苦,或苦苦,壞苦,行苦,然我聲聞,多聞弟子,執有我不,色即是我,我有諸色,色屬于我,我在色中不……”
唐僧盤膝在地,口中默誦佛經,渾身上下有淡淡佛光透體而出,不得不說,唐僧雖然是**凡胎,一身佛法修為,卻是非常人能比。
單從他能助唐太宗平定涇河龍王的冤魂來看,便知他在佛法上的修為,已然不遜色尋常仙佛。
無數卍字佛號離體而出,將他牢牢護在其內,任憑腥風如何恐怖,任憑吸力如何巨大,都是絲毫動搖不了他周身的光華,不過他身邊的莫元嫦娥等人,卻是一個接著一個驚呼著被那血盆大口吞噬,甚至是這一方宅院,都是被妖風吹得盡數倒塌,一片狼藉。
不過數息的功夫,那妖風便平息了下去,天地之間恢復了清明,然而原地卻只剩下了唐僧一人,原先那些仆役、侍女,都是消失無蹤。
唐僧睜開眼睛,看著周邊的景象,想及方才那般眾人相聚的模樣,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方才到底發生的事。
莫元等人站在天際,俯瞰著唐僧的作態,忍不住俱都臉色帶笑,唯獨那濟癲和尚卻是滿面悲苦,猶如那位整日苦著臉的接引圣人一般,哪有半分傳言中佛祖拈花迦葉微笑的從容姿態?
嫦娥打趣道:“尊者,是佛祖識人不明,還是爾等蒙蔽佛祖,選出了這么個人來取經,這也就是遇見了我等,如是真的女妖誘惑,取經不成也便罷了,只怕還丟了爾等佛門的臉面。”
濟癲臉色苦色更深,他有心反駁一句誰能抵擋的了你這三界第一美人的絕世風華,但到底是并未出聲,要曉得,眼下他是敗軍之將,隨時等候著莫元的發落,如何敢在此時多嘴多舌?
莫元道:“仙子姿容,三界無人能及,小小一個唐僧,自然不在話下,此番,卻是多謝仙子出手相助了。”
“帝君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嫦娥并不居功,對于幽居廣寒宮,整日百無聊賴的她而言,能下凡走這一遭,也算是頗為有趣,況且有楊二郎和自家娘娘那層關系,還有她與四公主敖茜的交情,她與真武帝君也算是自己人,幫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莫元笑道:“也不知佛門如何來收拾這爛攤子,取經人不愿意去取經了,傳揚出去,當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可憐唐僧一個純情處男,又如何能逃脫真武大帝請來嫦娥仙子的布局?
濟癲和尚心中默念阿彌陀佛,也是倍感頭疼,唐僧都不愿去取經了,這大劫又當如何是好,他是天命應劫之人,便是換個人取經,雖說佛法也是同樣傳了,可是大劫卻無從度過,當真是愁人的緊。
這真武大帝未免也太過任性……
他這樣想著,那邊廂,唐僧呆愣了許久,卻是突然淚水浸濕眼眶!
與莫元幾人來看,他不過是與幾人結識了一夜,與阿娥也見了兩面,然而在那夢中,他可是實實在在的與阿娥成婚日久,生離死別過,感情之深,難以用三言兩語說明。
以迦葉大羅金仙的法力,他施展的夢里乾坤,對于同階強者都極具威脅性,更不必說唐僧這么一個小小的凡人了。
在夢里,唐僧是真真切切的渡過了一生,每一日都在他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以他對那匪首的恨,對于自己無能的恨,對于阿娥的愛,對于孩子的愛,都是真正存在的。
到了現實,蘇醒過來,這一份愛,盡數都傾注在了身前的阿娥身上。
可是才重逢一起,轉眼又要生死離別,可憐他都沒與阿娥說過兩句話,你讓他心中如何能不傷痛?!
“老天……老天,你緣何如此戲弄貧僧……”唐僧低聲自語,眸中隱隱有血光閃現,卻是恨到了極致,難過到了極致,隱隱間都有幾分墮入魔道的意味!
他自幼在佛門長大,生長環境極為單純,一路順風順水,從未遭遇過挫折,可以說仍是懷揣著一顆赤子之心。也正是這份心性,才導致他在日后取經的路途中,三番兩次被那女妖輕易欺騙,導致師徒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