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勝男的成績在班級里一直是中等偏上,偶爾可以考進前十名。
根據一中往年的升學率表現,她絕對有望211,甚至可以挑戰985。
但3月份的月考,她的英語和綜合雙雙發揮失常,總分只考了556分,名次掉到了25名之后。
在距離高考不到100天的時間里,她成績突然下滑成這樣,對她父母和班主任的打擊,可想而知。
班主任先找她談了一小時的話,又跟她父母談了半個小時,接著她父母又跟她談了一個小時。
各種大道理,各種批評指責,各種期望鞭策……最終匯聚成一張龐大的陰影壓了下來。
“你再這樣迷糊下去,不要說985、211,你重本線都可能上不了。”
“現在距離高考只有兩個月了,轉眼就過去,再不醒醒,真就什么都沒有了?難道你想再復讀一年?”
“我跟你爸省吃儉用,供你上學,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不就是希望你能考一所好大學,將來找份好工作嗎?你說你考這些分能對得起誰?”
“家里什么事都不讓你管,不讓你操心,就光讓你念書,你怎么都念不好呢?”
“我跟你爸當年是想念書念不上,想考大學考不了,你現在倒好,什么條件都有,就是不想好好上學。”
“為什么人唐英姿每次都能考全校前五,你連班級前五都考不到?難道她比你多長了一個腦子?”
……
那些聲音在腦海中徘徊縈繞不絕,彼此交匯,最終在腦顱中形成共鳴,抽走了她思考的能力。
她覺得整個環境變得無比壓抑,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吸取氧氣。
她從自習室逃出來,漫無目的地走到籃球場,心中滋生著一個念頭:自己的人生已經無望了。
似乎陷入絕望境地的她,在心中和父母對抗,和班主任對抗,她嘶吼著反駁他們、質問他們,肆無忌憚地宣泄著自己內心的委屈和不忿,最后,歸于一個想法:
或許只有自己死了,他們才會在意這一切,他們才會感到后悔和痛苦。
她坐在籃球架下,思考著自己的死法,思考著自己死后,爸爸媽媽和老師們的反應,莫名覺得一陣快意。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陣腳步聲,漠然抬起頭,看到音樂老師余生安走了過來。
余老師,現在學校里最紅的老師,可能也是全國最紅的老師,據說一首歌賺了幾百萬,所有人都喜歡他,而且他不用高考,老師不會罵他,他爸媽肯定也以他為傲。
真羨慕他!
“同學,你是哪個年級的?”余生安走到近前,溫和地詢問道。
“高三。”曾勝男低聲答。
“高三哪個班?”
“15班。”
“噢,田老師班的。”余生安說著,在旁邊席地而坐,隨口問道:“心情不好?”
曾勝男不語,準備起身離開。
余生安突然感慨道:“我記得我讀高三那年,有次考試沒考好,被我爸打了一頓,我氣得差點離家出走,我當時就想,大人們真是自私,只想著我們給他們掙面子,從來不在意我們心里在想什么。”
這個經歷當然是余生安編的,純粹是為了引出結論,開導那個女生。
“今年我妹妹也高三,在一高。”
曾勝男道:“余老師的妹妹能進一高,成績肯定特別好。”
“應該比我高三時好一點,不過她壓力也很大,怕辜負爸媽的期望什么的,有時候還會失眠,我這幾天正準備寫首歌送給她,給她點鼓勵。”余生安虛虛實實地說道。
“您的妹妹真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