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斬斷了過往,以一個嶄新的身份,開啟了新的人生,可是她卻怎么都開心不起來,整日里郁郁寡歡。
過往沒什么可值得她惦念的,唯獨惦念著季無道,想到最后一次見面,她想要說什么,卻沒來得及說,從此就再無機會了。
她曾用過各種手段打聽過,季無道缺失死了,連五行山都確認了。
可她不信,季無道能有手段,讓她改頭換面,甚至神魂本相都變了,讓沐如心徹底消失,魂燈熄滅,印記崩碎,讓她完完全全的變成另外一個人。
那他肯定會有能力,讓自己也改頭換面,變成另外一個人。
她知道他的手段,不費一兵一卒,甚至沒有正面交手,就讓兩位神朝重臣死不瞑目。
最后他怎么會死的那么容易。
她不信,無論別人怎么說,她都不信,她一直想找到他。
而這一次,她無比確信,那個人肯定就是他。
見到珍貴的寶物,見到稀有的典籍,甚至有一次談話的時候,提到了某位強者隕落,尸身正準備下葬時,他都會那樣搓著手指,大拇指會輪流搓過其他指頭,可每一次都會繞過環指。
也正因為大拇指每次都不會搓環指,她才會注意到,當時想問又沒好意思問。
這一次看到幻象,長夏就覺得,仿佛看到當時的樣子,他一定是看到了這里的無數典籍,才會如此欣喜。
跟當年一樣,哪怕住在吉祥街,也還是喜歡看書,沒事的時候都會抱著一本書看,無論是珍惜的秘法,還是一本偏僻地方的游記,他都是這般歡喜。
當初吉祥街里盛傳,他還是童子之身,以至于不少姑娘,后來竟然會拿著少見的書籍去勾引他,他會歡喜的收下書,倔強的非要給些別的東西當回禮,然后被姑娘追的狼狽而逃。
想著想著,長夏便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那是她被賣到吉祥街之后,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晦暗,內心充斥著絕望時,第一次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長夏?”
山洞里,水墨畫望著不知何時走神,忽然間笑出聲的長夏,低聲喊了一聲。
“啊,蘭姨,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長夏回過神,手忙腳亂的站起身,紅著臉道歉。
“沒事,坐下吧。”水墨畫微微一笑,并沒有怪罪長夏,反而溫柔的拉著長夏的手,讓她重新坐下,揉著長夏的一頭白發,水墨畫柔聲道:“怎么?又擔心他了?那個孩子能找到故地,想來是個不迂腐的聰明孩子,他又能通過沐氏留下的考驗,一身陣道實力,天下大可去得,沒什么好擔心的。”
“沒擔心……”長夏低著頭,下意識的回了句,而后才忽然發現上套了:“也沒想了。”
“行了,你們這些后輩孩子,當年我見過不知道多少,你的血脈雖然不強,可終歸是有,修行沐氏的法門,區別也只是有血脈和沒血脈,你好好加油,你應當知道,沐氏在大嬴神朝會遭遇什么,先活下去,才能考慮之后的事,沒有足夠的實力,干什么都不成。
我之前察覺到那孩子向東去了,具體在哪我就不清楚了,我們一路追過去,若能找到最好,若找不到,就前往東海,在你擁有自保能力之前,我們盡量別靠近離都。”
“恩。”長夏知道這是為她好,老老實實的應了聲,繼續聽水墨畫給她講解沐氏的法門。
……
潮濕之中伴隨著一絲海腥味的水汽,撲到了秦陽的面頰,鉆進他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