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外來的人很少的,前些年還有外面的人,騙走了好幾個年輕人,你要是有壞心思,老頭子可是能看出來的……”
老頭嘬著煙袋鍋,在碼頭邊帶著秦陽,搭上了順風的牛車,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用他那經歷了歲月的智慧,說著為什么會相信秦陽,為什么會警惕。
秦陽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倒也沒覺得無趣,反倒是覺得,見多了心思詭譎,陰狠毒辣的人,這種凡人中的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反倒是覺得舒坦。
沒有修為,全憑借生活的智慧,就能看出來人有沒有惡意,是否是歹人。
甭管是不是吹的,至少秦陽對這里的確沒任何惡意,甚至不希望有人擾亂這里的平靜。
牛車晃晃悠悠,天地悠遠,秦陽的心里也變得平靜了很多,一直緊繃的心神,也變得放松,躺在顛簸的牛車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舉著煙袋鍋的老頭,說著說著,沒聽聲了,回頭一看,秦陽睡的很是安詳,不由的笑了起來,露出泛黃的門牙,很是得意的對趕車的車夫揮了揮煙袋鍋。
“看,老子莫說錯吧,老子這雙招子厲害的很呢,這娃娃一看就不是什么歹人。”
趕車的車夫,伸長了脖子回頭看了一眼,同樣憨笑了起來,駕車的時候,也專門放慢了點速度,讓牛車行駛的更加穩當一點。
慢吞吞的牛車,晃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在山腳下的小茅屋前停了下來。
車夫坐在車邊打盹,老頭靠在路邊的石頭上,曬著夕陽,嘬著煙袋鍋,烈日余暉灑下,照耀在秦陽的臉上,仿若他的面龐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這一刻,他安靜的仿若一個熟睡的孩子。
那一層微弱的光暈,慢慢的收斂,在秦陽的眉心沒入,這時,秦陽才緩緩的動了動眼皮。
不遠處握著煙袋鍋的老者,轉頭看了一眼,而那車夫也抬了抬眼皮。
秦陽一覺睡醒,腦袋仿若輕松了很多,意識也仿若卸去了枷鎖,仿若有一種無形的桎梏,終于消散了。
回過神來,看著一旁曬著夕陽抽旱煙的老人家,還有地上灑落的煙灰,秦陽連忙爬起來。
“老爺子,耽誤你們時間了吧,真是對不住……”
話沒說完,老爺子一揮手,不以為意。
“年紀輕輕想那么多干什么,好不容易睡一覺,多不容易,我們這邊也沒得事,等一等就等一等唄。”說著,老者指了指山腳下的小茅屋:“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了,你去吧。”
老者丟下這句話,叫起來車夫,用本地話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對車夫說什么,兩人坐著牛車離去。
秦陽摸了摸腦袋,感覺有種什么變化,卻又說不上來,抬頭向著遠處的茅草屋望去,就見籬笆院子里,老太子走到了門口,對著他露出一個微笑,揮了揮手,神似一個久居此地的普通老農。
一些年不見,老太子看起來更加蒼老了,臉上和皮膚上,遍布著老人斑,用肉眼都能看到他的蒼老,已經有種即將入土的腐朽意味。
偏偏這次,卻已經感覺不到什么陰沉,他那已經失去了靈動的雙眼,有一種看透了一切是釋然。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老太子神情很是放松,如同見到了老友一般,引著秦陽進大門,在院中以樹根打磨的桌子前坐下,老太子很是自然的泡了茶,還順手在一旁的菜地里摘了點瓜果端了過來。
“都是我自己種的,味道還不錯。”
秦陽感覺有些怪異,現在的老太子,已經徹底看不到當年的太子影子了。
秦陽拿起一顆形似番茄又似葫蘆的東西,一邊吃一邊隨口問了句。
“聽說你已經來這里好幾年了,沒在外面多轉轉么?”
“想看的地方都去過了,沒我想的那么好,還是你掙我奪,沒什么趣味,索性早些日子來這里,待了幾年,平平淡淡,安安靜靜,什么都不用多想,能安心過完最后的日子,反倒是覺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