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覺得自己嚴重低估了這個時代。
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但是他仍然習慣于用以前的眼光來判斷自己的所見所聞。
王清河等人被地痞傷了的事情,給了他很大的觸動。
這是個一切老秩序都已經慢慢被打破,而新的秩序和理念尚未完全建立起來的時代。在這個時代,很多事情不能用自己的慣性思維去衡量。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做一些轉變了。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融入吧。
他這么想著。
早上的時候,李憲就親自組織讓各個施工隊下去林場復工了,身邊只留下了施工隊里比較精干的伙計和王清河兄弟幾個。留下太多的人沒用,一些見到動手就腿軟的莊稼漢,在這種場合存在倒會起到反效果。
他其實不想和對方動武,但是原本以為祥和的林場現在已經有了不確定的因素,為了自己以后的發展,他必須立刻解決掉。
軟弱的人會越來越軟弱,他不想欺負人,也不想被欺負。
中午時分,一臺中巴客車緩緩駛入了八九林場,在仍然火熱的秋陽之下停到了林場的俱樂部前——那是平時停放客車的地方。
李憲等人正在俱樂部里,看到客車在急促的剎車聲之后停穩,他對身邊已經昏昏欲睡的眾人招了招手,走了出去。
一打眼,就見到了一個里面穿著跨欄背心,外面穿著一件灰色夾克衫的漢子。
漢子瞧著三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坑坑洼洼如同喀達爾的雅丹地貌一般。他的個子很高,但是走起路來腿腳有些不利索。
在漢子下了車之后,呼啦啦一群人跟了出來。里面,就包括了昨天的那三個小年輕。見到李憲,三人抬手指了指。
徐長江帶著身后的二十多號人,大步走了過來。站定之后略微打量一番,擰著眉頭對李憲道:“就是你扣了我的車?”
李憲在打量徐長江的同時,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是誰?”徐長江樂了,對方實在太年輕,讓他很難重視起來。
“聽說過徐三小子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扣了我的車,你膽子不小啊。”
李憲也笑了,“名頭就不用提了,橋四兒名頭比你響,現在都燒完周年了。”
他擺了擺手,“現在不興那套。”
他這么一說,徐長江臉上不禁帶了些寒意。橋四雖然已經死了,但絕對還是他們這這種人的心里絕對還占著分量。
趁著徐長江狠狠盯著自己的功夫,李憲奪回了主動,看了看那三個小年輕,道:“昨天你的人打了我的人,扔了我的貨。我就問問你,這事兒你想怎么辦?”
“怎么辦?”徐長江回身看了看自己身后一幫面帶嬉笑的手下,嘴一咧:“我不知道,你說咋整吧。”
李憲呵呵一笑:“很簡單,一道還一道。”
說完,他指了指那三個小年輕。
徐長江真怒了,他沒想到一個黃毛小子還敢跟自己玩兒社會的一套!
“我他媽要說不行呢?”他一步站到了李憲的面前,大聲吼到。
李憲毫不相讓,直接頂了回去:“那以后八九這趟線,你跑不消停!我不想惹事,但是我他媽也不怕事兒!你要是想死磕,那咱們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