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徐局長的話來說,就是“審查組目前主要的意見是廠子在轉讓時的評估程序做的不完善,不過這個問題不大。回頭我讓商業局重新做一下,明確產權敲定檔案對你也好。不過你心里要有數。兩個廠子里的設備和地皮,按照現在的價格少說也得有一百萬。我報的是五十,以后再有上級部門問起,一定要對上號。”
末了,對于李憲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將廠子轉虧為盈并帶動殘疾人就業的事情大為贊賞。
李憲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
見徐朝陽春光滿面,他想到了之前劉會計帶給他的啟示。以目前廠子里的生產需要大量木材,但是現在紙廠成了私營的,沒有原木指標為由,請徐朝陽給放點兒批條。
這點兒事兒對于徐朝陽來說,那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心情大好之下,他滿口答應了下來。
當問及要說少的時候,李憲紅著臉,來了個獅子大開口:“現在生產量一天一個樣,我也不知道能用多少。要不……您直接給我一本蓋章的空條,我自己開得了。也省的我日后總跟您張嘴……”
徐朝陽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唾沫給噎過去!
雖然在局里說一不二,但是原木的批條可不是瞎放的。涉及到四五個部門,隨便開條這樣的后門他可不敢開。可是話都說滿了,也不好否決,只好說自己和林政那邊打招呼,紙廠用木材按照森工體系的計劃價格來,用多少讓李憲自己去提。
雖然奸計沒有得逞,不過拿到了計劃價格,李憲也滿足了。
送走了徐朝陽之后,他仍自興奮不已。
“老子的四十萬貸款,有著落了!”
看著天上的繁星,李憲內牛滿面。
……
次日一大早,李友一家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返回林場。
李憲之前已經再三挽留,可是也沒留住。打發李潔先去了廠子,自己留在家里等著中午去送。
十點多鐘時候,蘇婭帶著蘇輝匆匆趕到了干休所——昨天李憲已經說了今天要將蘇輝送到林場學木匠,這個小啞巴惦記著呢。
蘇輝似乎是極不情愿,是被瘦弱的蘇婭拽著進的宿舍。
這年頭,木匠雖然不是什么能賺大錢的活計,可是娶媳婦卻是極占優勢。這年頭的家具還比較稀罕,一般的姑娘要是嫁給木匠,那家里的家和事兒可都不用愁了。
這也是為啥張啞巴能找著媳婦的原因。
將弟弟推搡到李憲面前,蘇婭長長的舒了口氣,指了指弟弟,又指了指李憲,做了個拜托的手勢。
李憲微微一笑,點頭道:“你放心吧,招學徒的那個木匠和你一樣說不出話,但是他心眼很好的。就算是學不成,也不會欺負你弟。”
蘇婭咬了咬嘴唇,指了指弟弟,做了一個“怒”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然后狠狠的揮舞了一下小拳頭。
李憲忍不住一笑。
他很奇怪,這姑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這似乎比沒有成為她和別人溝通的阻礙。
她的手勢實在是太有靈性了、用這些簡單的手勢,甚至能表達出更深層次的意思。
“放心吧,他要是不聽話我告訴你,讓你教訓他。別人不會不會打他。”
蘇婭這才羞澀的點了點頭,從薄襖鼓鼓的兜里掏出了兩個雞蛋,塞進了弟弟的手里。
摸了摸弟弟的頭,她沒做手勢,直接做了個貌似是“聽話”的口型。
李憲已經將姐弟的遭遇和家里說了,鄒妮見著這一幕,摸了摸眼角,走過去拉起了蘇輝:“孩子,聽你姐的。”
蘇輝低著頭也不說話,雙肩抖動。
直到鄒妮拉著他快走出了干休所大門,他才敞開了正處于變聲期的公鴨嗓子,大吼了一聲。
“姐!我下個月就回來!那群混球要是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肯定削死他們!”
蘇婭的眼睛里帶了層霧氣,卻搖了搖頭。呲著牙皺著鼻子,做了個老虎一般的兇狠表情。
然后笑了,揮蒼蠅一樣的對弟弟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