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犢子,道上全是雪,一腳剎車都定不住!找死啊!”
老吳開車手法不咋地,可是老司機該有的做派一樣不缺,見那人擋道,把車停下之后打開車門就罵。
見那人低著頭也不說話,李憲嘆了口氣,拍了拍老吳的肩膀,打開車門下了車。
走到那人面前,李憲打量了一下,看著對方躲躲閃閃的眼睛,冷聲道:“干啥。”
“二、二哥。我想和你談談……”
李憲發問,高明才抬起了頭,期期艾艾的說到。
“咱倆有什么好談?”李憲強忍住給他一巴掌的沖動,決定把事情說清楚,“你和老三的事兒,你們家不同意,這跟你沒關系。可是你怎么做的?老三在林業局呆了兩個月,你一趟都沒去過,高明,你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尋思沒尋思?”
李憲轉身看了看大道,見沒有行人,才一把抓住了高明的衣領,扯到了自己面前,在他耳邊惡狠狠道:“他媽的,李潔什么都給你了!她一個大姑娘為的是啥?她從一開始就沒尋思過哪天你不要她!”
高明低著頭,微微躲閃,臉上苦水都快溢出來了。
“二哥我知道……可是我媽和我爸……”
李憲不想聽他解釋,一把將其推開,“我現在就問你,李潔和你媽掉河里你先救誰。”
聽到這個問題,高明都快哭了。
“二哥……這……這……”支支吾吾的半天,“哎!”
他將頭上的狗皮帽子一把摘下摔在了地上。然后揪著臉,蹲在了帽子旁邊。
看著這貨頭發被帽子壓的跟鳥窩一般,一臉胡子拉碴,李憲長舒了口氣。他理了理高才因動作太大而脫了扣子的黑色呢子大衣,冷眼看了看高明。
“什么時候,你能有先救你媽,然后回來跳到河里陪李潔一起死的決心,什么時候你再來找我。”
撂下句話,李憲轉身上了車,對吳勝利一揮手。
車子重新起火,揚長而去。
聽著遠去的車聲,蹲在雪地里的高明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我能咋整!”
正在這時,大道上一伙兒由遠及近。
“現在不知道一個月給多少錢呢,這么早發告示干啥?”
“這話讓你說的,人家老李家肯定是想辦個大廠,怕到時候招不到人,打個提前量唄!”
“那可是,廠子干起來了,到時候招不到人不抓瞎?”
聽到人們的議論,高明猶豫了再三,一把抓起地上的帽子,撲棱一聲站了起來。
大步向西頭走去。
……
正月十六這天,八九林場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老李家辦碎木廠,場子里一百多號人去應了工,李家的新宅子比林場的科室都熱鬧。
第二件是林場東頭的朱老五家生娃,朱老五媳婦懷胎十月,一口氣生了個四胞胎,全是男孩兒。為了躲計劃生育辦,當天朱老五就開著拖拉機全家跑路。
不過跟這件事情相比,另一件則是讓林場所有人都感覺場子里的天似乎要變了。
下午時分,老李家大門進了一個年輕人。這人在屋里三十來人震驚的目光中,在招工申請表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年輕人來李友家應工不稀奇,眼瞅著一個多月之后采伐期結束,場子里很多家里地少的年輕人都過來找活兒了。
可是這位場長家獨子,按態勢馬上就要當場子團書記,未來八成要接場長位置的人過來,著實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場子里地勢最高的老高家。
高大義暴跳如雷。
“我日他祖.......我日他娘!這王八犢子,眼里還沒有沒有我這個爹?!”
高大義媳婦哭的都快背過氣去了,“我就說過年的時候不讓見不讓見,你非放他出去!咋樣?就見一面,李潔那個騷狐貍精,又把我兒子的魂兒給勾走了!老李家每一個好揍!他爹,這事兒你要是再不管管,不光是你兒子不是你兒子,在場子里你都抬不起頭來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