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珍感覺這些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自家傳了百年,還以為會在自己這一代斷掉的手藝,竟然在短短的時間之內造了這么大一陣。幾乎每天都有從外地來的客人點著名的要見自己,求購自己親手制造的黑陶擺件不說,縣領導們見了自己現在都不叫同志,而是叫老師……
更嚇人的是,自己做出來的那些物件兒,不吭不響的就被李憲賣了一百來萬。自己從一個天天洗衣做飯縫縫補補的老娘們兒,一下子就成了……成了一個外來人搶著和自己合影的名人、
這種轉變,一時半會兒她接受不了。
不過,想到每天早上自家那老犟頭都不敢讓自己起來做飯,而是遛彎兒的時候自己個兒往回給家里帶早餐,楊淑娟還是暗笑不已。
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自己現在可是家里最能掙錢的吶!
不過雖然心里無比自豪,可是身為一個女人的天性,讓她不禁對這種生活產生了一絲愧疚。
酒廠現在第一批學徒進了廠,第二批的學徒招了三百來人,按照李憲的安排想給協會換個更大點兒的地方,所以不急著開始教學,趁著有功夫,她拿起了已經好些天沒動的菜籃子,騎著自行車上了街。
這一段時間忙的腳打后腦勺,家里老伴兒和兒女們都好沒沒吃頓像樣的飯菜了。
老朱喜歡吃溜肥腸,大峰愿意吃紅燜肉,娟子喜歡吃孜然肉片,小靜愿意吃地兩樣。
趁著有時間,她晚上想好好做個飯。
正在心里盤算著晚上飯菜的時候,在路前,一臺小轎車開了上來。楊淑娟本想躲開,卻不想那小轎車直接用車頭別住了自己的去路。
“同志,你有事兒?”
楊淑珍用腳剎住了車子,看到轎車里那帶著大金鏈子的男人,眉頭一皺。
“嘿、”車里的人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楊大姐有禮了,高三霍四劉萬發,我,就是高三。”
楊淑珍聽了對方自報家門,尋思了半天,恍然大悟,“哦哦!你就是那個縣東邊兒開廢品收購站吧?找我有事兒啊,大兄弟?”
高三明顯很不爽別人聽說自己之后和收破爛的聯系到一起,不過倒也沒生氣,反而樂呵呵的請楊淑珍上車。
“哎呀,大兄弟,我這還得去買菜呢。有啥事兒你就在這說吧。”
高三的名聲不太好,楊淑珍有些警惕。
高三摸了摸光禿禿的腦瓜瓢,一樂:“也行,那就在這兒說。是這樣,楊大姐。我想和你合作,把這個黑陶的生意做起來。”
一聽這,楊淑珍趕緊擺了擺手。
這話之前連香江來的老板自己都沒答應,根本不可能的事兒!
不等高三說完條件,她便一口回絕。并不顧高三的糾纏,直接騎車走人。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高三攥緊了了拳頭,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車里,坐在副駕駛上一個叼著煙的小青年看到這一幕,哼哼一笑:“三哥,這老娘們兒挺哏兒啊,咱咋整?”
高三掐著腰,站在原地用衣襟扇了扇風,才打開車門重新上了車。
“玩兒硬的肯定不行,現在縣里對這個黑陶挺重視,整大了咱們就沒法在這兒混了。”
“三哥、那你這來軟的人家不叼你,硬的還不行,還能有啥招?”
“我聽說他們家是從海林半道搬來的,你下午去趟海林,給我查查這個老朱家。我就不信,找不著這老娘們兒的咯吱窩肉!軟的不好使,硬的不能玩兒,那就玩兒埋汰的。”
重新啟動了桑塔納的高三瞇起眼睛,來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