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峰呼一聲站了起來,又馬上坐回了座位,狠狠地搖了搖身邊的劉偉漢,“劉縣長,是咱們,是咱們!”
此時的劉偉漢已經六神無主,身邊的嗡嗡的聲音似乎都混做了一團,大堂之內的光線,也都被一種莫名鼓噪的激動融合在一起,讓視界中的一切變得是那樣模糊。
在周圍從零星匯聚,終于形成一股巨浪的掌聲之中,劉偉漢猛然驚醒。
再次撥通李憲的電話,無法接通之后,他按下了省委辦公室主任來云浩的電話號碼。
“我得給孫書記報個喜!”
臺上,角落之中。看到劉偉漢臉上如履云端的申請,勾了勾嘴角。
呵。
男人。
……
冰城,省委辦公大樓,書記辦公室之中。
雖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但是孫衛民仍然沒有下班。辦公室之中,孫衛民難得的點了根煙。煙是好煙,中華。不過拆開之后許久沒抽,已經發了潮。
用打火機點了幾次沒冒煙,孫衛民對坐在自己旁邊沙發的夏光遠伸了伸手,“煙。”
夏光遠看著這個老書記一臉的情緒,無奈一笑,從褲兜里掏出了半盒熊貓遞了過去。
“你倒是給我點上?!”
將煙叼在嘴里,孫衛民不滿的嚷嚷了一句。
夏光遠搖了搖頭,拿起了打火機,遞過手去。
隨著一片升騰起來的煙霧,夏光遠放緩了語調,“孫書記,不要每一次我們談工作你都這么大的情緒嘛。”
回應他的是一口老煙,“棉花包沒有情緒,你去跟棉花包談工作好了嘛!你們計委就是欺人太甚我跟你講。”說到氣憤之處,老孫將掐著煙的手往前一攤,也不顧煙灰掉在了真皮沙發上,怒氣沖沖道:“之前說讓我們控制市場經濟進度,好嘛,現在更直接,轉門派了你這么個司長帶著人過來,坐鎮調控,這是不放心我們的政治覺悟,怕我們偷偷搞改革還是怎么地?”
孫衛民說的,就是計委專門成立的一個臨時調控指揮處。這個部門的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在全國經濟體制改革的大環境下,穩定東三省地區的工業和農業局面,以老工業基地和產糧基地,為全國的改革工作做后盾。
一個臨時的部門,權利卻極大,而且是直接進入地方指導地區工作。
這個部門現在還名聲不顯,不過在2003年之后,它的另一個名字,卻帶著無盡的黑色幽默;那個時候,這個臨時調控了東北經濟十年的部門,會被稱為東北振興司。
“您以為我想啊?”看著孫衛民一臉的怨懟,夏光遠苦笑,“誰都知道您孫書記是個暴脾氣,要是我能做主,我可不來這兒找您的晦氣。”
“可千萬別這么說!”孫衛民伸出手使勁擺了擺,“您這個敬語千萬別用,您夏副司長,不對,現在得叫夏處長啦。您手里攥著遼省1700多家,吉省900多家,龍江省1500多家央企的生死大權,這權利可比我大多了。以后別您您的,我老孫可受不起!”
看著夏光遠被揶揄得無法可說,孫衛民來了勁,“不是,中央能不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58年到省里任職做工業局的辦事員,從那個時候起到79年,東三省就開始對內地援建,二十年內輸出人才二百三十多萬,遷出企業七千多家,二汽,寶鋼,武鋼,成飛……你就說哪個不是從我們這抽血抽走的?現在好嘛,可下子趕上好時候了,全國改革,又來你們這么一出。我先說好了,遼省和吉省怎么樣我可管不著,可是龍江這邊兒,我想要干啥你們處要是橫八豎擋,可別怪我老孫跟你翻臉!”
正在屋子里的氣氛僵持不下之時,辦公室房門被敲響了。
已經在門外守候了三個多小時的省委辦公室主任來云浩聽到屋里應聲之后推門而入。
見到來云浩孫衛民哄蒼蠅似的擺了擺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今天不把夏處長擺明白了,我不出這個門!告訴我家里邊兒,不用催,今天晚上不行我就住辦公室了。”
“不是、”來云浩見自己老板來了脾氣,連忙欠了欠身,“剛到接到了地方上打來的報喜電話。”
“報什么喜?大晚上的有什么喜好報?”
“是邦業。”來云浩看到自己老板一臉的躁意,笑了笑:“剛才邦業的劉偉漢打來電話,說他們正在京城梅地亞中心,給邦業白酒拿下了明年的廣告標王。”
“標王?”聽到這個聽起來很厲害,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名詞,孫衛民皺了皺眉頭,“那是干啥的?”
來云浩撓了撓耳朵,“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之前看過一篇報道,似乎拿到這個標王,以后新聞聯播前面那段廣告就是誰的。大致是這么個意思。現在電視上正在播呢,您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