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的,只剩下書寫的沙沙聲。
鋼筆是永生的,天青色的塑料筆桿,筆帽扣在筆頂上,金尖在文件上游走,一行瞧間架結構應該是褚體的楷書便呈現了出來。
這樣的批復方式在領導之中可不常見,就連李憲平時處理公司的事情時為了圖快,都用行書。
過了好一會兒,孫衛民停下了手中鋼筆,小心翼翼的扣上了筆帽,抬頭看了眼李憲。
“等無聊了吧?”
李憲回過神來,忙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就是在想,孫書記的楷書寫的著實漂亮。可是這么批文件也太慢了。”
說著,他指了指那合上的文件。
“啊、”孫衛民一愣,隨即哈哈笑道:“慢點是沒關系的,可要是錯了,那才麻煩。不是我自己抬高自己,這一份文件下去,關系到幾千幾萬人的工作制定。我要是寫的潦草了,下面的人半看半猜,有了歧義再不敢回來問我,那不是要出大亂子?”
孫衛民將鋼筆插在筆筒中,又將目光投向了李憲:“小李啊,來找我什么事兒?”
“這不是昨天多虧了孫書記出面,我這才從檢察院出來了嘛,尋思過來道個謝、”李憲回到。
孫衛民將李憲審視了一遍,似笑非笑道,“就為這?”
“昂、就為了這個。”李憲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道:“本來過來的時候想著給您帶點兒什么東西來的,可是想著影響不太好,您也不缺什么,就空著手過來了。”
“哦、”孫衛民呵呵一笑,“你和劉偉漢干的都不錯,邦業酒搞的很好,這就是份大禮。不過啊,上午來主任跟我說你要見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受了委屈,想過來跟我告告狀什么的呢。”
李憲可不真想打探打探這事兒來著!
可是現在孫衛民這么說,倒是把他的話頭給堵死了。不過他倒是也沒指望著孫衛民為自己出頭,便連道沒有。
孫衛民搖了搖頭,“省內的情況現在太復雜,以后做事情小心一些。咱們不說這個,原本今天不想見你,不過你來的正好。我之前聽劉萬發說你是市優秀企業家,名下除了邦業酒之外,還有衛生紙業務,是這樣沒錯吧?”
李憲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便點了點頭。
“那你對咱們龍江的經濟形勢有什么看法。”怕李憲不理解,孫衛民又強調了一下,“換句話就是說,你看不看好龍江省未來的發展?我想著你這種民營企業家的意見,才是最有價值的。”
聽到這個問題,李憲沉默了。
要是以他的記憶回答,那么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從地緣上來說,龍江的臨近的北朝和俄羅斯經濟都糟糕的可以,基本沒有什么經濟帶動作用。
而從地理上來說,老工業基地的優勢正在被三角洲和沿海地區不斷替代,漫長的冬季,讓商業和農業也跟南方沒法比。
綜合來說就是,有個雞兒的發展、
可是現在,站在這個時代,參與到了這個時代之中,他的悲觀情緒已經有所改變。
畢竟,現在才是93年年末。
理論上,站在這個風口上,誰都有飛起來的幾率。
嗯……
至少自己飛起來的幾率還是蠻大的。
“不看好。”
李憲眼珠子一轉,直接給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