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林場都在愁職工太多,沒辦法都安排上山的時候。李友愁的卻是特么沒人再愿意干山上遭罪的伐木活兒,今年林業局安排下來的采伐任務可怎么整。
“他們鬧?他們鬧個啥?哪有時間去鬧?”李友擺了擺手,在眾人環繞之中,對著山坡下大手一揮:“我們三個廠子現在都是旺季,一天天忙的要死要活,外加上現在林場里正在籌建新區,勞動力本來就不夠用。一個人工一天十來塊錢,誰舍得去鬧事兒?再說了,不就是個傳聞嘛?這不還沒證實呢嘛?”
聽到八九林場的情況,四個場長一陣語塞。
王建國見李友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痛心疾首:“我的老李大哥!你糊涂啊!職工們不去,你就不為自己想想?我都打電話問了林業局那邊兒的關系了,他們說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有人都已經看到內部文件啦!”
“那能咋的?”李友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那能咋的?”王建國的眼睛瞪大了:“我的李大哥唉!咱是場長啊!要是這林權承包出去,林場歸了個人經營,你我,這些管事的,那可咋整!趕緊的吧,現在山上這幾個場長都在合計著去林業局問問徐局長呢,你兒子跟徐局長的關系好,去說幾句話唉!”
本想著事關場長的飯碗,李友這個今年剛剛嘗到場長滋味的人應該是最急的,可是不想,李友沒事人一樣揮了揮手。
“你們去吧,我可不去。這場長我他娘的還真就干夠了。就他娘的就跟小年輕想娘們兒似的,沒有的時候想的褲襠翹起挺老高,可是干了幾個月,哆嗦來哆嗦去,細一品也就那么幾把回事兒。場長沒了挺好,我他娘就管著我這三個廠子,活的也挺自在!”
瞧著李友滿臉的不在乎,四個場長張大了嘴巴。
他們這才想起來,八九林場跟他們不一樣。
碎木廠,山貨初級加工廠和酸菜廠三個廠子立在那里,用工人數都快趕上林場里邊兒的正式工人多了。
不管誰是場長,有沒有場長,都已經是老李家的天下。
這真是……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正在四人想再勸說勸說李友,盡最后一把努力的時候,后面一臺車上,一個里邊兒穿著導演馬甲,外面套著件紅色羽絨服的男人,帶著幾個記者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八九林場的場長李友同志在哪里?”
見來人找的是自己,李友立刻招了招手,“我就是!”
“啊!”那人馬上上前了兩步,“你好李場長,我是省新聞臺的記著馬東。我們聽說了您帶領鄉親們發展林區經濟的事情,想過來做個采訪,您現在方便嗎?”
一聽這個,李友立刻熱情了起來。將那四個楞眉楞眼的場長往山坡上一扔,立刻迎了上去,“方便!那咋不方便!”
看著李友拉著一群記者向山坡下的新區宅基地方向走去,幾個場長面面相覷。
“這老李不去,咱們咋整?”王建國掏了兜里的紅梅,一人分了一根,一面用火柴點著煙,一面嘆道。
“多他一個八九不多,少他一個八九不少!他李友不去,咱們去!職工們都讓咱們給鼓動起來了,咱幾個林場加起來那也全得去千來人,李友去最好,不去也不耽誤。”
“對!李友不去就拉雞扒倒,現在職工們都已經奔林業局去了,咱們得趕緊。到了那兒先跟徐朝陽問問,到底裁撤林場的事兒是不是真的!要是假的,咱就帶著職工回來,這要是真的,他娘的徐朝陽要是管不了,咱就往森工鬧!”
王建國將手里的煙深深吸了一口,用力扔在地上踩滅。
“成!這八九跟咱們不一樣,人家不惜的,那就咱幾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