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占東有些不敢置信。
這公司,這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能讓總局正副兩位局長一同過問?
自己,惹了什么大麻煩了?
……
“你攤上大事兒了你!”
正在秦占東被兩位領導訓斥的狗血淋頭之時,李憲正栽坐在新北集團租下來的辦公樓里,對著大哥大揚長五倒。
“現在我們公司的酸菜正是起量的時候,十幾家經銷商的定金我都收了,都在這眼巴眼望的等著發貨呢!你們這邊兒運輸整不利索,耽誤我生意你拿什么陪?我明確的跟你說啊,明天,最遲明天早上八點之前,我必須看到你們把酸菜給我送到!聽到沒有?過不來?過不來運費一分錢沒有!之前的帳我要是給你結我就是你孫子!”
將據說是因為道路關系可能要遲到的運輸公司大罵了一頓,李憲這才放下電話。
看了看面前的一位……韓國友人。
來人是福喜經貿株式會社的社長,名叫樸成根。也是看到了省臺新聞和廣告,找上門來的。
本來,這些事情李憲是不應該管的。
可是剛剛成立的新北集團翠花酸菜冰城辦事處里邊,都是八九林場里走出來的那些年輕人,沒咋見過世面。本來,這段時間通過鍛煉,嘴皮子都練得挺溜了。可是冷不防見到外商上門,還是慌張的不行,將正在和薛靈一道忙得焦頭爛額,協調各部的李憲叫了過來接待。
這年頭外商在中華其實已經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了。
不像是八十年代那時候,來個甭管大小的港商日商地方政府領導都得上趕著接待的時候。要說誰家有個灣彎的親屬,那周圍鄰居都羨慕的要死的時節。馬上就要九四年,國門已經對外開了一半兒,眼瞅著就要到了外資大量涌入的時節。
別的不說,就說冰城之內,要是細心找一找,光是日范兒的株式會社辦事處和公司那就得個三五十家。
可別說,這年頭韓商在國內還真是不太常見。
冷不防來了個韓國商人,李憲也覺得挺稀奇,這才過來的。一同來的,還有同樣比較好奇的薛靈。
樸大成自己帶了翻譯過來,見到李憲從進了門就電話打個不停,那翻譯有些不耐煩。
“李總,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們樸社長已經在這里等了你十分鐘了,貴公司到底有沒有誠意?”
李憲伸出手,將這個狗腿子的嘴擋住了。
“誠意肯定是有的。你問問樸先生,這次過來是想代理我們翠花酸菜還是怎么著?”
一番前轱轆不轉后咕嚕轉之后,翻譯轉達了那憋著嘴端坐在沙發上的樸社長的意思。
“我們樸社長說了,東北的酸菜在形式上和大韓民國的泡菜有著共同之處。但是在大韓民國制造和生產泡菜,成本很高。他想問問你們公司,能不能承接泡菜的制備業務。”
成本很高?
聽到這個詞兒,和話里邊兒的潛臺詞,李憲皺了皺眉頭。
在中國制備泡菜成本就低了?
再說,我他媽做的是酸菜生意好吧!你一個做泡菜的,跟這搗什么亂!
“樸先生的說法,我不能茍同。”李憲將手里的大哥大往辦公桌上一扔,伸出了手指,“首先,雖然同樣是白菜,可東北酸菜是把白菜一分為二,用大粒鹽腌制,壓緊置于缸中,最上邊壓一塊大石頭,在陰涼處自行成才。
而高麗棒子的泡菜是把白菜用蔥、姜、蒜、鹽、辣椒粉、海鮮醬、梨汁、蘋果汁等調味后浸泡,放到冰箱里逆襲成長。這個形式,完全就是兩個形式,不是白菜化了妝就成了泡菜,用醋洗了澡就成了酸菜這么簡單的,所以酸菜和泡菜,沒有什么共同之處。
我們的酸菜,是帶著宿命感的神秘產物。從采收到腌制,再到食用就像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要么發酵成為美味,要么腐敗成為垃圾,每一缸酸菜成材,都是帶著靈魂,帶著技藝的傳承和故鄉的滋味,不是泡菜這種速成產品能夠媲美的。
阿拉索?
你們要是想代理我們翠花酸菜,這我雙手歡迎,不過要是想奔著中國人工便宜,讓我們酸菜廠給你們打工,那不好意思。鄙人現在幾十個地區經銷商等著我去談,就不奉陪了!”
噗!
李憲這一番歪理邪說外加長篇大論,讓一旁的薛靈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