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包裝廠不做別的,專門兒為北林煙廠做煙盒配套業務,從錫紙包到條箱包裝的生產和印刷。這年頭煙草跟酒差不多,雖然供銷社也賣什么紅塔山和阿詩瑪,但是走量最大的,還是相對便宜,一塊錢左右的地產煙。
靠著這些個業務,萬象包裝廠那也是雄極一時。可是好景不長,后來北林煙廠直接劃給冰城哈爾濱煙草有限公司,只給哈爾濱煙做白桿——也就是不帶過濾嘴的初加工煙卷,然后再集中發往冰城進行打包包裝之后,萬象包裝廠一下子身體被掏空,頹了。
早前牛逼的時候,將近兩千名職工的廠子,一下子就從狗大戶變成了要飯的。成了北林那頭有名的要飯花子企業,相比于第一運輸公司,李憲跟這個廠子打的交道更多——現在新北紙業北林總廠生產的所有品類產品,外包裝都是這個企業生產的。
當初,包裝這事兒還是伍正思給萬象廠拉幫套,萬象廠的總經理齊抗美親自找李憲喝的酒才定下的。
都是老熟人了。
這兩個企業的具體情況,李憲門兒清門兒清的。
為什么跟岳之峰不夠?
因為這兩個企業都一個德行——生產體量小。
為啥這么說?
這兩個企業,輝煌的時候把自家的盈利都放在了多元化投資以及改善員ling工dao福利上了。
萬象包裝廠那頭舞舞玄玄的,其實就是四個廠房,生產面積比北沒擴建之前的林紙廠強那么一丟丟。旗下更多的固定資產是包裝廠職工家屬樓——前幾年房地產熱,萬象廠打著職工樓的名頭一口氣建了六個職工家屬樓。其中三個家屬樓的每戶均面積都超過了一百五十平米,專供廠大小領導。除了職工樓之外,包裝廠倒是有四臺桑塔納。
這在當時被看做是廠子有實力的象征,可是現在這些東西能頂個啥?
先不說桑塔納李憲已經瞧不上,就說那幾個職工樓,放在北林這種省內三線城市,還趕上現在房地產寒冬,怕是要等到零幾年之后價格才能漲起來不說,那一千多的職工,李憲怎么安置?
而第一運輸公司那頭,要是放在幾年前,李憲還能拿正眼兒看看,畢竟那個時候,公司名下還有那么那么多的倉儲地皮。這些地皮現在不值錢,放在未來也是一筆財富,可是這幾年下來,基本上都讓運輸公司禍害的差不多了,現在真正值錢的,或者說有價值的,就只有那五六十臺用了十幾年不曾更新的卡車。
按照之前李憲給孫衛民出的主意,輕工企業改革采取的是該破產拍賣為主的策略。也就是經法院批準破產之后,資產對社會拍賣以清理銀行貸款。對于職工眾多而且資產大于負債的企業,則是用“留生產部分,甩附加資產”的方式進行處理。
到時候,這倆企業除了那幾個破廠房破機器破車之外,估摸著到手里就不剩什么東西了。就這,還得解決大部分職工的存續問題。
和這樣的企業合作,李憲投錢投管理,掙錢一人一半兒,合算么?
不虧,但是絕對談不上劃算。
因為企業改造之中,最關鍵的部分并不是那些欠債,而是那些一張張吃飯的嘴!
這兩個企業,職工加起來兩千多人,就算是岳之峰把廠子白送,多余的工人安置費用,怕不是就得個一千多萬兩千萬。
“岳書記,北林這兩個企業,我是知道的,都是咱們地方上的大企業不假。但是我們新北難吶!”李憲是痛心疾首:“現在剛剛給新北退了股,我在外面欠款五千多萬……”
這話,李憲已經是第二次說起來了。
岳之峰已經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面說著兩個企業作為籌碼,換取北林和新北的重新合作不夠,一面又在強調著現在集團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