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妮子端詳了石柱一眼,起先并沒有認出他來。男孩長大后雖沒有女孩長大后的“十八變”,但最起碼也有“十七變”、“十六變”吧,當年石柱才七歲,十年過去了,乍一眼看去認不出來也很正常。后來風妮子看到石柱頭上有個很小的疤,這個疤是石柱在芒碭山時候被樹枝刮破留下的,她才激動地叫道:“是柱子吧?你是柱子!”
石柱忙點著頭說:“嗯吶,妮子姑姑,我是柱子呀......”
十年之后能在此情此景下在此地再見,風妮子和石柱都感覺不可思議,心里頭既激動又高興。看到石柱褲子都濕了,風妮子趕緊招呼他到她家里去,把她男人的干褲子給了石柱一條讓換上。她男人和村里一些人經常沿著泗河往微山湖的方向去打漁,隔幾天就會回家一趟,這幾天還沒有回來。
石柱換好衣服后便問妮子:“姑姑,這幾年你們都挺好的吧?風大爹現在怎么樣了?”
風妮子說:“上次在芒碭山抓蛇回來后,俺爹就不讓俺再去抓蛇,還把俺許給了小老虎他爹,俺就嫁到鮑莊這里來了。小老虎他爹是赤腳幫的打漁人,人也實在,俺們一家四口過得還不孬,俺也知足了,人不就是圖個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么!只是小老虎有點孤僻,不合群,不跟莊上的小孩玩,不過他又偶爾會遠遠的跟著人家,自己一個人在旁邊玩。這次俺沒注意,他又跟在那些小孩后面,自己一個人下河洗澡了,要不是你,恐怕這小命就丟了。今天姑姑真是多虧你了,柱子!”
石柱趕忙說:“姑姑,說這話就見外了。再說了,不管是哪個,看到小孩掉水里,都會去救的。”說罷,他看了看小老虎,這孩子依然躲在妮子后面,不敢見生人。石柱轉而又問:“姑姑,風大爹現在怎么樣了?這回我來想跟他打聽點事情。”
風妮子回說:“俺爹現在歲數大了,都快六十了,頭幾年身體還行,這幾年越發有點吃力。俺娘去年走了后,俺爹就經常咳嗽,這不,俺正打算去看看他了。”風妮子把小老虎抱到自己腿上后又問石柱:“柱子,你家里怎么樣了?都還還吧?”
石柱嘆了口氣說:“俺老爹從芒碭山回來后,路上就遇到土匪了,已經走了十年了......”而后他停頓了陣,接著說:“先不提這個了,咱先去風大爹那邊再說吧。”
說罷,風妮子和石柱便準備動身。妮子小兒子才三歲多,走起路來不利索,她就把他留下來給爺爺奶奶照看著;大兒子小老虎除了跟她和她男人能呆在一起,其他人根本沒法帶,因而妮子必須把小老虎也一起帶著。風清云家離這里不是很遠,在泗河對岸的沙家村,從這里沿泗河往南邊劃三里多水路,靠岸后再往西走個三里地就到了。
到了風清云家,風妮子先跑進了屋里,只見風清云躺在床上,還是咳嗽的厲害,臉色也不是很好。風妮子先是關心下自己的爹,噓寒問暖一番,繼而高興地說:“爹,你看今天俺帶誰來了?”
風清云看了看妮子身后這個少年,瞅了一下,忽地從床上坐起來,也顧不得咳嗽了,上前就抓住石柱的手說:“你是柱子吧?來來,快坐下!十多年沒見了,都長這么高了!”石家人的模樣,風清云倒能一眼就認出來。
風清云接下來便和石柱嘮嘮家常,聽說老石頭十年前分別后就給土匪害死了,他面露悲痛之情,心中頓覺噓唏不已,感慨道:“沒想到那日一別竟成了永別!”說罷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那些往事就像昨天才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