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廣連看了看陸春花,問道:“春花,我問你,今年多大了,家里還剩什么人沒有?”
陸春花說:“我今年九歲。俺老爹、俺老奶都死的了,家里人差不多都死了。俺娘那邊沒有什么人,有沒有其他的什么親戚,我也不曉得!”
“他噠,你看這孩子這么可憐,就讓她留在我們這里吧!”沈月云在旁邊和祝廣連說。
“那我看先這樣吧,春花,你先留在我們這里,以后要是遇到你家里人了,再另作打算吧。”祝廣連聽沈月云在旁邊催著,只好先答應了下來。
陸春花聽祝廣連這么一說,立馬又跪了下來磕頭感謝。
這次祝廣連把她拽了起來,說:“春花,快起來,我們家不興這個,以后不許動不動就跪下磕頭!”隨后,祝廣連把春桃喊了來,對陸春花說:“春花,這是你春桃姐,以后你就跟著她吧。”又對沈月云說:“孩他娘,你親自安排下燒點水,給春花洗洗,再把床鋪鋪,就給她跟春桃住在一塊堆吧。”
石柱在一旁拍手叫好,說道:“俺小舅,這樣最好了,你看,春桃和春花,一聽就是姐妹倆,兩人住一塊堆再適合不過了!”
其實石柱只知道春桃和春花兩人名字有點相似,卻不知道春桃原本也很不幸。
那還是好些年前的事,當年東北地區尚未淪陷、蔣介石還在“圍剿”蘇區紅軍,那時祝廣連剛結婚不久,沈月云正懷著幾個月的身孕,兩人在海州城里逛廟會,在朐陽門下遇到了賣身葬雙親的春桃。春桃本姓虞,父母為躲避戰亂,帶她逃荒至海州,卻不料皆被餓死。春桃那時比現在的春花大不了幾歲,在海州城里舉目無親,無奈之下只能賣身葬雙親。祝廣連見她可憐,便和沈月云商議將人先買了下來,正好也找個貼身丫鬟照顧懷孕的沈月云。春桃把雙親葬在朐陽門正南面的錦屏山后便到了祝廣連處,一直到現在。
春桃雖然是祝廣連花錢買來的丫鬟,但是祝家人從來都不把她當下人使喚,平時每個月多多少少還會給她些錢。春桃銘記祝廣連的大恩大德,做事非常勤快,深得祝家人的喜歡。
等沈月云領著陸春花出去后,祝廣連又對春桃說:“春桃呀,春花小小年紀就受到如此大的打擊,恐怕連大人都承受不起。我讓她跟著你,以后你一定要多開導開導她,跟她多說些開心的話,不要讓她總是陷在今天的噩夢里。”
“嗯,老爺,我知道了!”春桃點了點頭,隨即去幫沈月云了。
這天夜里石柱又做了之前的夢,夢里的小女孩還是笑著向他招手,他使勁想看清楚是誰,可是瞬間又是陰云密布,劉伏龍又如魔鬼般拿著槍指著他。“啪”的一聲槍響,石柱又被驚醒了。這次他褲襠里濕了一小灘,石柱用手摸了摸,不是尿,倒有些粘乎乎的。石柱有些莫名的快感,想著夢里的小女孩究竟是誰,難道是春花?憑著感覺,石柱知道不是。
外面天才蒙蒙亮,石柱朦朦朧朧的打算再睡會,不料這時墟溝方向又傳來了密密麻麻的槍炮聲,肯定是守軍和日本人又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