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立在一盆清水前,諸葛晴恭敬的對盆中映照出的灰黑頭發少女道:“恭迎師尊。”
“閑話休提了。”少女聲音依舊如老嫗蒼老:“你們今日應是堪堪抵達康達,為何這么急著找哀家?”
諸葛晴恭敬道:“稟師尊,康達情況比弟子猜測得更加嚴峻,而吳勉來朗州之后,似乎也懾于康達的嚴峻不敢有動作,一切政令都不改動,無法令孔文軒氣運融入朗州。唯一提出的引糧之策,也在等三天后孔文軒的應許。”
少女淡淡道:“此事不急,現在這種局勢正好。”
諸葛晴微微一愣:“可是朗州百姓……”
盆中映出的少女冷漠不在意的目光讓諸葛晴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問道:“弟子已讓人去取師兄遺骨,再有數日,映月公主也會來朗州,到時候應該是她主持祈雨儀軌。”
“映月公主?宋家現在最受寵的小女娃?她確實是主持祈雨儀軌最好的人選。”
少女的冷漠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但是細微無比,無人能夠體會那眼神到底蘊含著什么。
“還是再說說那個吳勉吧,你可能夠引他做些決定?”
諸葛晴沉默片刻后,搖頭道:“能,但是難。”
少女疑惑道:“你不是說他只是一個小醫家的后人嗎?以你的能耐,難不成還無法控制一個十幾歲的鄉下小毛孩?”
諸葛晴嘆道:“他雖然自稱是岳州山北的一個小醫家的后人,但是縱觀他來朗州之后的一些決定和舉措,可見他心性之沉穩果斷,目光之長遠洞察,一點都不像是鄉下來的,便是京城中那些世家公子,怕也沒有幾個能有他的膽略和謀略。”
這次換成了少女沉默,好一會兒后才道:“劉云霄那一脈真是好運氣啊,既有天命所歸的孔文軒,又有胸藏溝壑的周長生,現在還冒出一個吳勉……不過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他還鬧不出什么動靜來。”
“還有其他事情嗎?”
諸葛晴立刻躬身問道:“弟子想問制造蝗王是否會對朗州局勢造成影響?對孔文軒和吳勉又會有何反饋?”
“制造蝗王?”少女蹙眉片刻,淡淡道:“有無蝗王,這次的蝗災已成,就算他們利用蝗王控制住蝗蟲也無濟于事。至于那兩人,現在是大劫時期,就算氣運反噬一時也不會怎么了他們,要等大劫落幕之時才會一同反噬。”
“他們要是勝了,氣運大漲,區區反噬如同蚊蟲叮咬,不值一提,若是敗了,不等氣運反噬,一切都已結束。”
諸葛晴語氣中略帶期待:“那也就是說,可以制造蝗王?”
盆中映照出的少女冷漠的盯著諸葛晴片刻后,淡淡道:“可以。”
隨著她這句話落下,盆中的清水蕩開微光,而她的影像也在蕩開的微光中慢慢消失。
諸葛晴保持著躬身的姿勢片刻后,嘆了一聲。
………………
看著銅鏡中的少女隨著水波一般幽幽蕩開的波光消失,吳勉將銅鏡放在胸前,良久之后才掀開讓他感覺悶熱的被子。
“這諸葛老頭對我的評價挺高的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以這個時代的信息攝取速度,可能讀了一輩子書的皓首老書生都比不上上輩子的一個小學生見識廣。而人的成長就是依靠足夠的信息,足夠的知識填充大腦,建立三觀,來自現代的我又怎么可能會真的像一個鄉下土少爺呢?”
“其他的不說,好歹我也是一流大學畢業的,而且還是文科,政治經濟再不喜歡也要背下來,就算后來用不到那些知識,漸漸淡忘了,蘊含在其中的相應理論也早就已經印刻在我的思維中,讓我怎么也會比這個世界的一般人看得遠,看的多。”
“而我上輩子是一個成人,又在游戲公司當策劃,什么時候該下決定也早就學會了……謀略和膽略,不外乎就是將知識合理的應用決斷罷了……”
搖著頭給自己定位之后,吳勉也不再在自己表現得不像是一個鄉下少爺多加深思,畢竟想要偽裝孔文軒,扮演一個知州,他怎么也不可能繼續像一個鄉下土少爺。
這一點,他在大歸縣河尾鎮做出引糧的決定的時候,就已經不在意別人會不會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