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軒是他們守碑一脈大弟子,現任狀元郎,怎么可能對祭祀不了解?怎么可能不知道人道氣運的可怕?
龍皓若是以為吳勉就是孔文軒,又豈會提醒吳勉?
就算提醒,至多也只是讓吳勉凝神引導人道氣運,而這恰恰容易讓吳勉的意識介入人道氣運中,被人道氣運中蘊含的雜念沖刷了意識!
……
宋映月等人的交流與擔憂,吳勉全都聽不到,不僅是因為她們站的遠,更因為他在對蝗蟲說出頌詞,覺悟到縈繞在身邊的人道氣運后,不自覺的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去體悟人道氣運的存在。
但是一分神體悟,無窮無盡的雜念和生存之欲就如江河決堤般涌入他的腦海,令他的意識瞬間模糊。
發覺不妙的他本來打算觀想心法,抱元守一隔斷自己對人道氣運的體悟,卻發現已經太遲了。
人道氣運,是人族的氣運的集合體,他也是人,他的氣運也融匯在人道氣運中,是以他的欲求也是人道氣運中諸多雜念的一部分!
再加上他現在以朗州知州的身份主持儀軌,引動人道氣運后,又用心神接觸了人道氣運,打開了身為個人與族群意識溝通的橋梁,心中的雜念已并非是他一人的雜念,而是在心神與人道氣運接觸后,整個朗州百姓的雜念!
抱元守一,就像是給自己的心一個過濾器,其用處是排除心中雜念,保持心神清靜純粹。
一盆水中的雜質能過濾,但是那盆水里面的雜質已經不是雜質,而是比水還多的沙子的時候呢?
更何況人道氣運中蘊含的雜念可謂是一片廣沃無垠的沙漠,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沙漠中的一滴水!
這種情況下,抱元守一還有什么用?
再好的過濾器,也無法過濾一整片沙漠濾出一滴干凈的水,因為在那之前,過濾器早就已經壞掉了,水滴也早就蒸發了!
不是說危險在制成蝗王之后嗎?
抱著一絲疑惑,一絲不甘,一絲怨恨,以及無窮無盡的對死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望,吳勉的意識迅速被人道氣運中的雜念吞沒,任何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吳勉的意識被人道氣運吞沒后,一旁的龍皓瞬間覺察到了不對勁。
在他看來,孔文軒作為劉云霄的大弟子,又能高中狀元,必定對儒家經典有很深刻的理解,心性修為自然不同尋常,能在人道氣運的紛雜欲念中堅持自我,而且儒家的原身本就是擅長各種祭祀儀軌的巫,周公制禮后才徹底分裂出來成為專門的禮官,按理來說,只要他完成祭祀的程序,孔文軒應該就能夠引導人道氣運去壓迫蝗蟲的氣運,從而鎮壓蝗王,控制蝗王。
但是現在,人道氣運雖然被觸動了,也與蝗蟲氣運形成了對抗,卻并沒有被引動的跡象,只是兩種氣運基于本能的互相對抗。
“孔大人……”
轉過頭,他想詢問吳勉為何沒有引導人道氣運,卻在看到吳勉的面容后悚然一驚,背脊發寒,到嘴邊的話直接咽了回去。
吳勉的面色蒼白,七竅之內鮮血源源不斷的溢出,雙眼呆滯,卻又蘊含了無窮無盡的欲念。
面色蒼白這一點,龍皓倒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畢竟為了控制蝗王,吳勉噴了一口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