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魏相乃是趙孟所蓄養的惡犬,不死死咬住荀氏怎么能夠證明他的本事?”
“也是,魏相此人性情素來暴戾,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比起當年的胥克要更加兇殘。”
“唉,此人為了上位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個世代,真真人心不古啊!”
“是啊是啊,想老夫當年那個時代,比之現今不知強了多少……”
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動下,幾乎大部分言論都對魏相很不利。
夏敬對此十分憤怒,又有些憂心:“宗主,這一次怎么和上一次一樣,莫非是先氏又出手了?”
魏相緩緩放下手中韓厥剛剛讓人送來的信,臉上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這一次可不一樣,那可是……自己人啊。”
夏敬楞了半晌,下意識的問道:“那我們應該怎么應對?”
魏相沉默片刻,道:“夏敬,我且問你。你覺得我們現在是在為誰效忠?”
夏敬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是趙氏!”
魏相笑了起來:“趙氏確實對我有提攜之恩,但我帶給趙氏的回報卻早就已經足夠償還,甚至可以說是遠超了。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趙氏都將是我們夏氏的盟友,但不再是我魏相的主君了。”
這個答案顯然讓夏敬有些意外,過了好幾秒之后才道:“難道是君候?”
魏相依舊搖頭:“這個時代的大晉哪里還有真正效忠君候之人呢?即便是像屠岸賈這樣看上去似乎死心塌地的人,其實也只不過是因為他只有從效忠君候這個渠道才能獲得權力罷了。六卿擅權之勢已成,誰要是繼續效忠君候,誰就是六卿的眼中釘和肉中刺啊!”
這就是魏相為什么遲遲不殺屠岸賈的真正原因,在魏相的眼中屠岸賈早就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夏敬有些苦惱的揉了揉頭發:“那臣就想不出來了。”
魏相正色,十分嚴肅的說道:“記住我今日的話。我們效忠的不是任何一個人,也不是任何一個家族,而是大晉和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所以夏氏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什么六卿,什么諸侯,而是整個天下,是整個華夏世界!”
這句話無疑給夏敬造成了極大的沖擊,過了好久之后才道:“可是宗主,現在我們的夏氏也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啊。”
魏相怒了:“胡說什么?我們不是還在太行山中有一座城,還有好幾千子民在等待著我們去統治呢。”
夏敬沉默半晌,道:“臣還是覺得宗主應該腳踏實地一些。”
晉國君候如果說要統一天下那應該叫做胸懷大志,但一個剛剛獲得封地的下大夫喊著要一統天下,怎么看都是好高騖遠啊。
魏相哼了一聲,昂首道:“人若是沒有夢想,和咸魚有甚區別?咦……你怎么進來不通報?”
后面半句話是對著剛剛走進來的士燮說的。
士燮有些好笑的看著魏相:“難道你還有什么秘密瞞著我不成?我們可是一家人。”
魏相板著臉:“我乃夏氏宗主,你是士氏嗣卿,哪里來的一家人?”
士燮翻了一個白眼,大刺刺的在魏相面前坐下,信手拿起魏相桌案上的碗將里面的酸梅湯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然后砰的一下放下了碗,滿足的“啊”了一聲,道:“少廢話,我今日就是想來問你,君候的身體當真如你說的那般不堪?“
魏相平靜的說道:“過不多時,怕是大晉又要再起哀樂了。”
士燮道:“家父可是因為你的建議而拒絕了中行伯提議的副將之職,如果這一次中行伯能夠勝利歸來的話,那你應該明白這會讓我們士氏損失多少。”
魏相咳嗽一聲,道:“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士燮板著臉,道:“我乃士氏嗣卿,你乃夏氏宗主,哪里來的一家人?”
兩人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