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克一臉淡然的坐在一面竹席上,他的面前是一張桌案,桌案上擺放著一壺剛剛溫好的酒,以及幾碟小菜。
先克身后是一支中牟城的軍隊,而在他面前數百米之外,同樣也有一支來自邯鄲城的軍隊。
晉國邯鄲大夫邯鄲旃立于戰車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先克,滿臉寒霜:“先氏這是何意?”
先克不緊不慢的抬起已經斟滿的酒爵,喝了一口之后笑著朝邯鄲旃舉杯:“大夫,美酒當前,何不與我共飲?”
邯鄲旃深吸一口氣,冷冷的說道:“還請君子讓開道路,讓某速速前去救援夏邑,完事之后某自然會來中牟和君子不醉不休!”
先克微微一笑,道:“這恐怕不行,中牟城乃是先氏領地,豈能任由其他封邑的軍隊自由來去呢?”
邯鄲旃氣紅了臉,沉聲道:“先克,本大夫乃是要去救援我大晉領主魏相!你身為大晉卿族成員,難道就這么對大晉其他大夫不聞不問,袖手旁觀嗎?”
先克哈哈一笑,不緊不慢的伸出著,夾了一塊魚膾放入口中。
他吃得很仔細,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吃完之后,先克滿足的瞇上眼睛,好好回味了一下魚膾的鮮美,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中牟城和夏邑說起來也算是鄰居,但是卻并未收到夏邑的求援消息,足見魏相大夫認為他一個人就能解決來犯之敵。既然如此,邯鄲大夫又何必著急前往呢?”
邯鄲旃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怒道:“先克,你就說究竟讓不讓本大夫通過!”
先克放下手中竹著,笑道:“當然不行。”
邯鄲旃大怒,嗆啷一聲拔出腰間長劍,直指先克。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邯鄲氏和先氏的甲士們紛紛拔出武器進行對峙,氣氛極度緊張。
先克面不改色的端起酒杯,笑道:“邯鄲大夫,你真以為你乃趙氏分宗就能夠為所欲為嗎?至少在我先氏這邊,不行!對了,若是邯鄲大夫想要派出一兩名使者前往夏邑看看那邊究竟是什么情況,我們先氏當然還是不會拒絕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突然響起。
一名騎士從中牟城疾馳而至,高聲道:“君子,夏邑、夏邑……”
先克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夏邑沒了?”
騎士滾鞍落馬,拿出一份戰報:“……夏邑勝了,赤狄聯軍已然敗退!”
當的一聲,先克手中的酒杯一下子落地,酒液灑滿桌案,又一滴滴的落在了先克的下裳之上。
先克失聲道:“這、這怎么可能?”
騎士垂首道:“回君子,情報已然探明,留吁族長被陣斬,赤狄聯軍損失過半,魏相所部傷亡甚微,勝負已分!”
這句話猶如一記耳光重重抽在了先克的臉上,讓先克瞬間面無血色。
邯鄲旃同樣先是一愣,隨后又驚又喜,聽完這番對話之后更是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好你個魏相,本大夫就知道你詭計多端,一定能夠出奇制勝,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的邯鄲旃和面無人色的先克,一時間相映成趣。
片刻之后,邯鄲旃大手一揮:“邯鄲政,本大夫命你作為本大夫的使者,立刻前往夏邑,去向獲勝的魏相大夫表達本大夫的敬意!不必擔心先氏中人會阻攔你,因為剛才先克君子已經說了允許本大夫派一兩名使者前往夏邑,哈哈哈哈!”
邯鄲旃捧腹大笑,樂不可支。
先克又羞又惱,直接站了起來:“回城!”
在邯鄲旃的大笑聲中,先克帶著先氏兵馬匆匆回城。
邯鄲旃見先氏兵馬狼狽退去,臉上笑容不止,大手一揮:“走,我們也回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