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都,荀府。
屠岸賈坐在中行林父的書房之中,眼神有些奇異:“不知中行伯召我,所為何事?”
雖然面前是整個晉國六卿之中排行第二的中軍佐,但屠岸賈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畏懼,甚至也沒有多少尊重。
中行林父臉上笑意不變,道:“聽說屠岸大夫最近正在四處尋求軍械,老夫府庫之中正好還有三百套用不上的甲士軍械,就全部送給屠岸大夫了,如何?”
屠岸賈明顯吃了一驚,隨后臉上露出笑意:“這如今使得?中行伯實在是太客氣了。”
在一番虛偽的推辭之后,屠岸賈接受了這份來自中行林父的禮物。
氣氛開始變得融洽,屠岸賈笑道:“所謂無功不受祿,中行伯若是有何話說,屠岸賈洗耳恭聽。”
中行林父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聽說郤伯最近病重,不知宮中可有什么消息?”
屠岸賈似乎早有所料,臉上的表情不變,微笑道:“不瞞中行伯說,前日宮中向郤伯府上派去兩名優秀醫者探路,但卻都不得其門而入,也是讓君候頗為感慨啊。”
中行林父眉頭一揚,看似有些吃驚的說道:“難道郤伯竟然已經危急到如此地步了嗎?”
屠岸賈嘖嘖有聲,道:“恐怕確實如此。”
中行林父又道:“想必君候是頗為生氣的了。”
屠岸賈微笑不語。
中行林父沉默片刻,笑道:“聽說屠岸大夫之前的封地都已經被趙氏收去,如今既然屠岸大夫重歸政壇,那么屠岸氏想必也是需要一個好封地的。”
屠岸賈笑道:“不知中行伯有何建議?”
中行林父同樣笑道:“我大晉之中除了君候之外,最能決定封地歸屬的非上卿執政莫屬了,不如屠岸大夫也去找一找郤伯,或許此事便成了。”
屠岸賈淡淡的說道:“郤伯不過將死之人,我又何必去熱臉貼他的熱屁股呢?”
中行林父撫須微笑:“郤伯若是去了,自然是還有另外一位大晉上卿的,不是嗎?”
屠岸賈看著中行林父,過了片刻之后才道:“以大晉禮法,中行伯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中行林父笑意越發的盛了:“那不知君候又是怎么樣的想法呢?”
屠岸賈打了一個哈哈,道:“此事老夫就不太清楚了,不過老夫自己是覺得,大晉這些年不遵守規矩之人未免過多了一些,該有的規矩還是得好好的守一下了。”
兩人相視而笑。
過了片刻之后,中行林父道:“老夫打算這兩日入宮拜見君候,不知屠岸大夫可有什么建議?”
屠岸賈笑道:“兩日后老夫應當是在君候身邊隨侍,中行伯乃是大晉肱骨,君候自然是會親切接見的。”
中行林父哈哈大笑,道:“不知屠岸大夫可有什么心愿?”
屠岸賈摸了摸胡須,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嫉恨的光芒,緩緩說道:“大晉人才輩出,但也總有那么幾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無禮之徒讓人望而生厭,如剛剛獲封的夏邑大夫魏相便是如此。”
中行林父聞言略有猶豫,但很快就笑道:“是啊是啊,這個魏相……老夫其實想要處治他也很久了。”
屠岸賈眨了眨眼睛,道:“區區一個大夫,難道還能和上卿執政抗衡不成?”
下一刻,笑聲便在空氣之中肆意的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