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話音落下,士會頓時吃了一驚。但表面上依舊是若無其事的說道:“不知大王何故出此言語?”
楚王看了看魏相,又看了看魏相身后的三百夏邑士卒,道:“寡人覺得,夏邑之卒身上的兵器似乎并非金(青銅)制兵器?”
士會這才明白過來,朝著楚王拱手道:“大王果然高見。不瞞大王說,夏邑工匠歐冶子乃是能人,冶煉出了一種新型的兵器。”
楚王哦了一聲,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熊負羈在柳棼之戰中被魏相以神兵所敗,這件事情早就被楚王問得清楚,如今也只不過是確認一下罷了。
楚王當然沒有天真到覺得士會能把關于魏相神兵的所有資料都告訴自己的地步,更不會覺得魏相麾下的夏邑甲士能夠全員裝備那種擊敗了熊負羈的神兵。
伴隨著楚王和士會的這番對話,臺子上大部分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魏相身上。
楚國王子子反嘴角微微抽動了一笑,冷笑道:“金制武器源遠流長,已經在華夏之中使用了數百上千年之久。這魏相膽大包天,居然敢舍棄金制武器而用其他?真是不知死活。”
子反的聲音很大,大到整個高臺之上的所有人都能夠聽到他的話。
在士會的身邊,趙朔同樣露出笑容,淡淡的說道:“夏蟲不可語冰,井底之蛙!”
子反大怒,盯著趙朔道:“趙孟此言莫非是在說本王子?”
趙朔哈哈一笑,毫不示弱的盯著子反:“王子覺得呢?”
子反又是一聲冷笑,道:“聽說魏相原是趙氏家臣,趙孟這般回護于他也屬正常。可縱然趙孟再如何舌燦蓮花,等會魏相身亡之際,怕也是無話可說了罷?”
趙朔平靜的說道:“我也聽說王子和養由基大夫關系莫逆,若是萬一養大夫身死,只希望王子不要哭得太大聲便是。”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眼中似有電閃雷鳴。
就在此時,楚王一聲咳嗽,淡淡的說道:“開始了。”
這句話頓時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轉回到了戰場之上。
兩邊各三百兵馬十輛戰車,都是以戰車在前甲士在后,只不過排兵布陣上有明顯差別。
魏相方面的戰車和甲士們相對十分靠攏,而養由基方面每一輛戰車之間都要相隔一丈以上,甲士們則同樣分散開來,以三十一組各自跟隨戰車。
按照這年代的貴族風度慣例,開戰之前放幾句狠話是必須的。
養由基看著魏相,淡淡的說道:“魏相大夫,今日便是老夫將你前次之恥辱原封奉還的日子了。”
魏相聳了聳肩膀,道:“若是等會楚王當眾向我求情,我會考慮饒你一命的。”
養由基聞言不由大怒,但他畢竟是擔任楚王近衛將領多年,因此立刻就將心中怒氣壓下,沉聲道:“多說無益,來戰吧!”
魏相哈哈大笑,從自己的戰車上拿起一具魏氏弩:“養大夫,盡管放馬過來!”
養由基深吸一口氣,一揮手:“全軍出擊!”
下一刻,十輛戰車便轟隆隆的開動,率領著身后的三百養氏之卒朝著魏相疾馳而來。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養由基一方都已經發動了進攻,但魏相這邊卻是巋然不動。
坐在楚王身邊的子反忍不住再度出言譏笑:“這個魏相大夫莫不是被嚇傻了吧?”
這一次晉國方面沒有人理會子反。
魏相目測了一下距離,突然開口。
“上前,列陣!”
下一刻,眾多夏邑之卒立刻猶如潮水般來到了十輛戰車之前,并在短短的十幾秒內組成了一個方陣。
高臺上不少人見到這一幕,不免驚咦出聲。
戰車不動,步兵在戰車面前列陣,這是什么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