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轂話音落下,魏相身邊的老大夫頓時就激動了起來:“魏相大夫,你看你看,先伯反對了!”
魏相有些奇怪的看了這名老大夫一眼:“大夫,您是多久沒來參加春蒐了?先轂這兩年和中行伯走得很近的,我們都知道。”
老大夫再次啞然。
另外一名大夫突然開口道:“魏相大夫,你之前乃是趙氏家臣,如今這么肯定,莫非是從趙氏那邊得到了什么消息?”
魏相朝著這位聰明的大夫呵呵一笑,沒有繼續說話。
先轂的支持并沒有讓中行林父的心情放松多少,他繼續看向先轂下一位的欒盾,道:“欒伯,你的意見呢?”
欒盾咳嗽一聲,道:“老夫覺得士伯所言很有道理。六卿之中確實是有一些人在掌控了權力之后大肆對其他卿進行攻訐,簡直有失卿族風度!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缺少君候的教導,若是能夠讓君候好生教導一下這些人,那便是極好的。”
這幾個月來欒盾可是被中行林父和先轂利用水利案弄出來的時間給整得狼狽不堪,如果不是趙朔發動了趙氏的力量全力相護的話現在欒盾恐怕是已經無法坐在這里發表意見了,因此找到機會的欒盾自然也不忘記狠狠的諷刺一番。
欒盾話音落下,魏相身邊的老大夫頓時臉色一變,嘆道:“完了,沒了。”
魏相看著這位老大夫,心中好笑,不由問道:“什么沒了?”
老大夫無精打采的說道:“都知道欒氏和趙氏是一邊的,如今欒伯都反對了,趙孟自然也是要反對的,那可不就都完了嗎?”
魏相奇道:“這位大夫,你為何如此關注這件事情,莫非你和荀氏有什么聯系?”
老大夫怒道:“這你就不懂了,中行伯作為上卿,他的威嚴怎么能夠接連受損呢?長此以往,還有人把大晉的上卿當一回事嗎?”
魏相這才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大夫看著魏相,哼了一聲道:“魏相大夫有什么好笑的?若是老夫沒有記錯的話,就是你們這些人最喜歡損害中行伯的威嚴!”
魏相搖了搖頭,正色道:“威嚴這種東西,不應該是任何職位所帶來的。如果一個人只能夠憑借自己的職位而不是能力帶來威嚴的話,您覺得還會有多少人會敬重他呢?才不配位的結果就是咱們現在看到的情形,明白了嗎?”
老大夫轉過頭去,不聽魏相說話,只留下一個頭發稀疏的后腦殼對著魏相。
魏相聳了聳肩膀,繼續看著大殿上方的明爭暗斗。
欒盾的話讓中行林父的心情有些凝重,但他依舊帶著幾分希翼的目光看著趙朔:“不知趙孟對于這一條由宣子制定,如今卻要被士伯推翻的法條意見如何?”
如今支持士會和反對士會的票數都是兩票,趙朔這一票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這也是為何中行林父特地在話里加了點料的原因。
趙朔笑瞇瞇的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并沒有開口說話。
這位年輕的下軍將最近有些享受這種被眾人矚目的感覺。
足足過了好一會,趙朔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先父在世的時候就曾經教導過我,大晉之法是需要與時俱進的。如果沒有一代代的先君為大晉制定那么多的法律,大晉也不可能從區區偏居一隅的小國變成如今當世諸侯的領袖之國。我們趙氏從來都是忠于君候和公室,忠于大晉的,只要能夠對大晉起到好處,我當然沒有什么意見。所以這一次我覺得可以改,沒有問題。”
趙朔的話讓中行林父表情頓時一僵,心中的不妙又多三成。
在姬據不惜親自拉下臉皮下場支持的情況下,如今六卿之中對士會的贊成已經達到了三票。
即便最后一個沒有表態的郤克也支持中行林父,今日想要直接否決掉士會這個條例也是基本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但若是郤克也不支持中行林父的話……
中行林父深吸一口氣,看向郤克:“郤伯,你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