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看去,發現原來是大夫伍參。
楚王微微皺眉,道:“此話怎講?”
伍參沉聲道:“大王乃是君,而中行林父只不過是臣子罷了,自古以來只有臣子避讓君王,哪有君王避讓臣子的道理?
如今中行林父乃晉國上卿,此人暗弱素來被諸侯所知,如野兔率群狼,根本就無法發揮出晉軍的真正實力。
除中行林父外的晉國諸卿,士會對上卿之位早有覬覦,先轂性情暴烈,欒盾趙朔自成一派,郤克搖擺不定,晉國六卿雖強卻完全無法團結,兵馬雖多又有何妨?
至于魏相這般匹夫之勇,若是在數百人的戰場自然馳騁來去難以抵擋,但是到了千軍萬馬之中也算不得什么,憑他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改變整個戰局的。”
伍參侃侃而談,一時間楚國君臣為之側目。
孫叔敖皺眉道:“伍參大夫,你說的這些確實是有利因素不假,但即便全數為真,大楚充其量也不過就和晉軍在五五之數。如今大楚已經征服鄭國獲得了勝利,又何必再冒如此大險呢?”
伍參大笑起來,道:“令尹此言,老夫就不敢茍同了。試問大楚過去那么多年,哪一年能夠擁有和晉國五五分的勝算?如今能有五五已經是天命所眷,若是我等面對這般機會反而瞻前顧后,怕是這輩子也勝不得晉國了!”
砰的一聲,卻是楚王拍了車轅。
“伍參大夫所言,寡人頗以為然。晉國乃天下第一強國,寡人等了這么多年才等到這種挑戰晉國的機會,若是就此放棄的話寡人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傳令下去,全軍繼續北上,至管地扎營等候晉軍!再召鄭侯立刻率軍北上,支援寡人對晉國作戰!”
楚王一聲令下,原先已經停頓下來的楚國大軍再度北上,朝著北方的黃河而去。
這一戰,楚國人是打定了!
渡過黃河之后,便是兩座大山出現在晉軍面前。
魏相立于戰車之上,四處打量著地形,突然手指前方朝身旁士燮問道:“我們面前這兩座山是什么山?”
士燮答道:“右邊這是敖山,左邊這座是鄗山。”
果然是這兩個史書記載的名字。
魏相繼續問道:“所以,我們眼下身處之地就是邲地了?”
士燮點頭道:“是啊,你忘記了嗎?之前穎水之戰后我們就是從這里歸國的呀。”
魏相嘆了一口氣,下意識握緊了腰間劍柄。
既然是邲地,那么在這里爆發的戰爭理所當然就叫做邲之戰了。
渡河之后,晉軍主力再度和先轂所部會合。
當天晚上,晉軍在邲地扎營。
第二天,晉軍帥帳之中,中行林父再度召集所有大夫以上的將領,舉行了第二次軍事會議。
中行林父咳嗽一聲,淡淡說道:“根據剛剛得到的情報,楚軍已然駐扎在了二十里之外的管地。鄭軍也已經北上,但鄭軍和楚軍并未會師一處。在場的諸位都是大晉將軍,對戰局有什么建議,盡可暢所欲言。”
中行林父話音剛剛落下,大帳之中就是一聲稟報。
“楚國使者至,聲稱要與大晉議和!”
“議和?”這個消息直接讓晉國在座諸將面面相覷,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無比的問號。
這都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了,楚人居然要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