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非常的簡陋。
跟光潔明亮各種高精尖儀器的手術室比起來,餐廳就像是糊弄人的一樣——
半個手術室大小的空地上,自帶椅子的“食堂專用貼桌子”一張挨著一張貼著擺放著。
飯點的時候,桌子旁邊人頭攢動,相互之間的距離擁擠得進出的時候都需要一串人起立。
真·打發要飯的。
但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們卻并沒有人對此抱怨什么。
他們偶爾互相打個招呼,對視一笑。
但大部分時候都在沉默著努力消滅餐盤上的食物。
然后急匆匆的一抹嘴,灌兩杯水,再次沒入去往手術室的通道中。
張天陽是第二次在手術室里吃飯,所以他輕車熟路的繞過擁擠的桌椅,在同樣局促的空間里排著隊。
隊伍前進的速度很快。
“手術室的。”
“麻醉科的。”
“消化的。”
“神經外科的。”
排在前面的人們一個個在食堂大媽的面前報出自己所屬的科室,食堂大媽也熟練的從墻上的小袋子里挑出不同的卡片在一個機器上“滴”的一下。
“我要1234。”
“1345吧。”
“12345謝謝。”
“我也是12345。”
數字代表的是菜。
玻璃柜子后面,從左到右依次有五個大的鐵凹槽,里面盛裝著五種不同的菜色。
運氣好的時候會有雞腿。
運氣不好的時候看起來全部像是豬食。
但不論男女,所有人都會點至少四種菜以上,并在旁邊自助盛飯的地方,給自己疊上一大堆米飯。
然后,迅速的把它們通通消滅。
不是因為外科醫生們食量都大。
而是因為手術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
除了幾個特殊的科室可以坐著做手術之外,包括張天陽所在的泌尿外科,手術全程都得是站著的。
一場手術下來,快的一個小時,慢的能有五六七八個小時,體力消耗巨大。
吃飯的時候矜持,就是給自己的低血糖創造條件。
張天陽理所當然的選擇了“我全都要”。
“這里!”
一個上午沒有在手術室出現的光頭帶教洋哥沖張天陽揮了揮手。
他身邊的醫生剛好進食完畢,讓出了位置。
洋哥正好坐在吊燈下,張天陽聞言向他看去的時候,差點沒被锃亮的光頭晃了眼。
光頭帶教洋哥脖子上沒有脫下的口罩,頭頂也沒帶上帽子,顯然是剛剛從病房過來。
估計是要在這里蹭一頓午飯,然后就開始做手術。
但是竟然要在手術室蹭飯嗎?
這是多不想回家吃老婆做的飯啊......
緩了緩,收起心中的胡思亂想,張天陽端著餐盤走到旁邊坐下。
“小張,你很不錯嘛。”
光頭帶教洋哥笑起來兩只眼睛都瞇了起來,“主任剛剛跟我夸你了,說你很有潛力。”
張天陽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聲“謝謝”。
被罵的時候他會杠,但是被夸的時候,他依然有些手足無措。
只能迅速的扒飯以作掩飾。
好在光頭帶教洋哥似乎也熟悉了他的性子,自顧自的繼續跟他嘮嗑。
“聽說剛剛手術又出現突發事件了,是小張你給解決的啊......”
“嗯......”
這個“又”字,就很有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