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顴骨部位遭到撞擊,張天陽一陣齜牙咧嘴。
同時,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小男孩一腦袋撞過去之后,哭聲短暫的停歇,似乎有些發蒙。
然后,臉上的委屈逐漸加重深化,一直充滿水霧的眼睛里終于開始往下淌起了淚水。
人們往往形容小孩子流淚的時候,用的都是“豆大的淚珠簇簇的往下掉”。
但淚水在小男孩這里似乎有些吝嗇,張天陽能看得出他很努力的在哭了,但是眼角的濕潤卻只夠維持到往下滑一厘米的距離。
就好像,原本應當出水順暢的水井一下子干枯了一樣。
小男孩努力張大哭嚎的嘴巴也是如此,表面已經有了皸裂。
他又哭了兩聲,那皸裂竟然真的破開了,有一點點鮮紅色緩緩冒了上來。
張天陽盯著小男孩枯竭的淚水和干涸的嘴唇,突然明白了什么。
額頭撞擊的疼痛加上嘴唇皸裂的疼痛,小男孩哭的愈發凄厲。
“哇啊啊啊啊——”
沒有淚水的干擾,只是哀嚎,造成的殺傷力卻異常的大。
“我去!”
剛剛從隔壁下臺趕來的光頭帶教洋哥一只腳剛剛跨進20室的大門,下一秒就毫不留戀的退了出去,站得遠遠的沖著張天陽呼喝。
“小張,這孩子怎么回事!他家屬還在外面嗎?趕緊去求救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小男孩哭得如此慘烈,監護都上不了,何談麻醉?
現在能有用的,只有孩子媽媽!
“快快快去!”
器械護士也忍不了了,打發著張天陽趕緊把孩子抱走。
麻醉實習生比張天陽還慘。
人在室中坐,鍋從天上來,明明不是他的病人,他還得陪著張天陽一起,兩人聯合控制住掙扎的小男孩,快速的往交換區移動。
“我的天,這什么啊!”
“誰特么在哭!”
“我操了,老子都這么疼了怎么還有小孩在吵!”
“啊啊啊!”
一路上,凄厲的嚎啕響徹了整個走廊。
不幸路過的醫生護士們紛紛面露驚恐的避讓,剛從手術中清醒過來的病人們動不了,于是瞬間也暴躁了起來。
一時間,小男孩的哭聲,四面八方的抱怨聲,術后患者的怒罵聲,吵雜成一片。
張天陽太陽穴突突的厲害,好不容易把小男孩塞回孩子媽媽手里的時候,他甚至覺得眼前被震得出現了重影。
“誒呦誒呦,寶寶別哭,媽媽在呢,別哭~”
女人一臉心疼和糾結地哄著,抱著,搖著。
明明手術室里的空調溫度偏低,她的額頭上依然被逼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她艱難的看向張天陽,愧疚而無助。
“你們說的嚇人,我們一點東西都沒給他吃,一點水也沒給他喝,就只讓他中午扎了一針營養針......
這孩子實在太餓了,又渴,才會這樣......
怎么辦啊,手術......”
張天陽深吸一口氣,揉捏著自己突突得要爆炸的太陽穴。
想想小豆丁那皸裂的嘴唇。
這豈止是不給他吃東西喝水啊!
家屬們是連用棉簽沾了水給他潤嘴都不敢啊!
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