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聞言神色一滯,嘆了口氣,當年他和衛家交好,應下了這門姻親,蔡琰懵懂之年,十三歲嫁入衛氏,結果嫁入衛家之后,那衛仲道便一病不起,不到半年撒手人寰,蔡琰被衛家視作災星,不知受了多少屈辱,后來被蔡邕一門生偷偷送回,但自那之后,父女便立下約定,除非蔡琰應允,否則絕不再嫁。
其實蔡邕那段時間也挺憋悶的,衛仲道本來就是個病秧子,他是顧及兩家情面,再加上事先有約,方才將女兒嫁出去,誰知道衛家直接把衛仲道之死怪罪在蔡琰頭上,自家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進了衛家一圈,一直照顧臥病在床的衛仲道,結果人死了還要受衛家人污蔑,這口氣,當年還在江東的蔡邕可是直接跟劉宏書信理論。
別看當時蔡邕被流放,屬于戴罪之身,但作為當世文壇翹楚,而且還當過劉宏老師,只要不涉及政事,劉宏還是很護短的,衛家這些年連個太守都沒出,就是蔡邕那一封信的功勞,本就已經衰頹的衛家,如今也只是靠著先祖余蔭在茍延殘喘,只能在河東一郡之地當個豪門望族,聽起來似乎也很厲害,但衛家鼎盛時期,那可是天下大族,與弘農楊氏,汝南袁氏也不差多少,如今卻已遠不如楊家、袁氏這等大族輝煌了。
不過這事給蔡琰帶來的心理陰影卻是很大。
而且衛家雖然受到了懲罰,但蔡琰克夫之名卻是越傳越廣,這些年也有人登門求親,大漢風俗,對于娶寡婦這種事情,并不排斥,但一來蔡琰本身抵觸再嫁,二來說實在的,那些人蔡邕也看不上。
“不會迫你,這樣,改日為父設宴請他來家中,不提此事,我兒與他見上一面,若是愿意,自然是好,便是不愿,為父絕不再提。”蔡邕一來心憂女兒日后婚事,二來卻也真的覺得陳默不錯,有堅持,有能力而且品行端正。
蔡琰也知父親這幾年一直著急自己婚事,不忍父親難過,便點頭應下。
“還有今日你曲中有幾處改動。”蔡邕突然皺眉道:“這高山流水乃曠世奇曲,怎能枉改?”
“父親不也說過,學問不可死學?女兒覺得此曲這般改,更具意境。”蔡琰看著父親道。
“你呀,未經人世沉浮,你改掉的那些,方是這曲中真諦,不過這也怨不得你,待你日后經歷的多了,自會明白,如今你心中多有幽怨之氣,自悲自憐,向往圣潔,只是這世間……唉……用食吧。”蔡邕說到最后也不說了,很多事情,沒經歷過,就是不懂,這是天賦才情所無法彌補的,說再多也沒用。
……
陳默自然不知道有人惦記上自己,離開蔡府之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結果到最后,正事竟然給忘了,看來過兩日還得再來拜訪。
正走著,眼前突然一暗,被人擋住了去路,抬頭看時,正看到呂布低頭看著自己。
“溫侯怎在此處?”陳默退后了幾步方才見禮,這種被人居高臨下的感覺,真不是太好,他如今說來也不低,但呂布卻高出他一個頭。
“閑來無事,隨意走走。”呂布搖了搖頭,跟陳默還了一禮,疑惑的看了看四周道:“你那位部將呢?”
“軍營訓練。”陳默笑道:“在下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必整日帶著護衛。”
“司隸校尉若是也不算大人物,布卻不知陳校尉所言的大人物有多大?”呂布跟陳默并肩而行,看得出來,他其實也挺孤獨,在這洛陽,也沒什么朋友,士人……至少目前沒幾個拿呂布當回事的。
“像溫侯這般。”陳默隨口聊道。
“嘿~”呂布聞言卻是咧嘴笑了笑,笑的很假:“你這是在嘲諷于某?”
“為何嘲諷?”陳默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