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配皺眉看向陳默:“此乃祖宗之法,我大漢延續四百年都是依此法而行……”
“所以大漢才有今日之衰落。”陳默搖頭道:“而且大漢自王莽往后,其實已然分作兩段,細算下來,無論高祖所創還是光武所創,都不過兩百年爾。”
士族兼并土地這種事,朝廷其實一直都是默許態度,但任何事情都有個極限,就陳默所知,如今這天下,士權已經膨脹到皇權沒地方收稅的地步,這個時候不行變法,那這天下戰亂就不會休止,之所以沒有完全將士權壓下去,只是因為徹底滅了士人,這天下將無人可以用,所以陳默一直以來給士權發展空間,卻又加以限制。
按照陳默的規劃,這天下大半土地最終還是為士權所有,但剩下的那少半土地卻必須拿在朝廷手中,這樣一來,百姓才有活路,士權也不至于膨脹到皇權難以遏制的地步。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很難,所以陳默才會積極推行三學來制衡世家,大家還在玩,但得給百姓留下活命的空間,得給百姓留下知道朝廷的空間。
若以土地來說,陳默將天下土地分為兩份,一份占六成,歸士權所有,另一份是四成,歸皇權所有,你也可以將天下百姓看成是皇權的佃農,而士紳則在剩下的六成之中,相互兼并也好,或者開墾荒田也罷,但別影響到民生,這是陳默的底線,也是不管哪家做了天子后,朝廷的底線,一但越過這條底線,那就得清除。
而冀州,卻是士權已經膨脹到朝廷幾乎沒有插手的地方,就算陳默打下了冀州,但想要治理百姓,還得看世家的臉面,所以他才在進入冀州之后罕有的祭起了屠刀,若不屠一批,很難給朝廷取得生存空間,最終還是難逃被架空的境地。
審配皺眉,陳默此言有些大逆不道,但偏偏無法反駁,審配試圖拿古之典故來說事,但陳默總能從新奇的角度用你的典故來駁斥你的論點。
而且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卻是大家都遵守的規則,但有人拿真正臺面上的規則來壓的時候,這臺面下的規則卻站不住腳。
潛規則的存在自有其道理,但這規則是見不得光的,陳默現在就是把這幾百年來很多見不得光的規則拿到臺面上來曬,審配的論點自然也就站不住腳了。
新法你要說全為百姓著想,那肯定是扯淡,新法最重要的,就是為朝廷牟利,讓朝廷能夠迅速收攏錢糧來運轉,但卻是傷到了士族的利益,就像陳默說的那樣,若以舊法,士族能得了好處,再拿出一點來養活百姓,讓百姓感恩戴德,既得好處,又得名聲,但新法一出,不但利益受損,名聲也都歸了朝廷,自然不愿意。
“但大將軍新法,實乃取禍之道。”最終,審配說不過陳默,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