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授二十八年,已經五十四歲的陳默看起來并不老邁,若只看樣貌的話,與他三四十歲時相差似乎不大,歲月似乎對他格外開恩,但讓陳默難受的是,自己的老師,臧洪病危。
洛陽,臧府已不是昔日臧府,作為陳默的老師,臧洪自卸去雍州刺史之位以后,沒過兩年,便被陳默重新請出來接替已故太尉楊彪擔任太尉之職,作為陳默的授業恩師,臧洪給予了陳默很多,不止是學問,若當年沒有臧洪,陳默可能會一直混在黃巾軍中,或許會有成就,但他的路會難走很多。
現在仕途對于出身已經不是太過講究,軍戶子弟、豪紳、富戶子弟只要學有所成,都有機會入仕,但在陳默幼時那個年代,如果沒有臧洪,就算沒有太平教之亂,他學的再多,也很難入仕,就算入仕了,最多也不過是個小吏,亂世中一步步往上爬,或許還能有所成就,但絕不會像現在這般順。
所以對于臧洪,陳默一直是當成父親一般尊重,如今臧洪病危,陳默放下一切,帶著典韋連夜趕到長安。
“參見王上!”臧洪之子臧昱見到陳默,連忙上前見禮。
“不必多禮,恩師病情如何?”陳默伸手扶住,也不顧一臉風塵,詢問道。
“不是太好,醫匠說……就是這兩日了。”臧昱黯然道。
“恩師此刻可還清醒?”陳默詢問道。
臧昱不敢怠慢,連忙前去詢問,不一會兒出來道:“王上,家父醒了。”
陳默點點頭,當下跟著臧昱進屋,房間里彌漫著濃濃的藥湯氣息,病榻之上,臧洪雙眼微闔,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老師,如今已是形容枯槁,眼窩深陷,聽到動靜,努力睜開眼睛道:“可是王上來了?”
陳默看著臧洪這副模樣,心中有些發酸,連忙上前,抓住臧洪的手道:“老師,是弟子。”
“王上來了,老朽未能親迎,還望王上莫要見怪。”臧洪呵呵笑道。
“老師,我是伯道,這世上哪有老師迎弟子的道理?”陳默眼睛有些發酸,扭頭看了看別處,深吸了一口氣,復又看向臧洪:“恩師病重,弟子未能前來照看,已是大罪,老師莫要見怪。”
“伯道……你如今是王上,這規矩不能廢!”臧洪輕撫陳默手掌,呵呵笑道。
“有些規矩,他本就不對。”陳默笑道。
“唉~老夫今年,已年近七十,這一生,老夫啊……前半生做事隨性,犯過不少錯,后半生算是在贖罪,伯道,你可知老夫這一生最自得之事是什么?”臧洪閉上眼睛,如今的他,說話似乎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默兒不知。”陳默笑道。